兒。
他上下打量幽採,想了半天,才想到這股勁是什麼——上學時校服拉鍊拉到最上端,坐在第一排上課回答問題會一隻手舉起一隻手墊在桌子上的老實學生聽話勁。
黃勝生怕向來挑剔的蘇安瞧不上幽採,挑出毛病鬧著換護工——他可找不到下一個一天三瓶水兩包肥料就能僱過來的護工。
誰知一向對身邊人橫挑鼻子豎挑眼的蘇安看了半晌,也只問了一句:“會吵架嗎?”
黃勝眼皮都不帶眨一下,立馬斬釘截鐵道:“會,怎麼不會!”
蘇安糾結了兩分鐘,最終還是勉為其難道:“算了,就先用他了。”他自己心裡也清楚,如今得罪了上層,上層不會給他花錢找人。
黃勝鬆了口氣,蘇安雖然是個咖位不大的小明星,但好歹還能接到些商務,如今他手底下搶不到別的新人,也只能事事順著這位祖宗。
五分鐘,幽採榮獲第二份工作,工作就是替僱主倒水、洗水果以及聽極其容易炸毛的僱主生氣發牢騷。
幽採一邊洗著水果,一邊樂觀想著其實伺候蘇安跟伺候店裡的花花草草沒什麼區別——冷了不行,熱了也不行,渴了更是哇哇叫,跟朵霸王花一樣。
只不過這朵霸王花一米八,實屬大型。
大型霸王花吊著石膏,翹著腿,啃完一個蘋果,批判完微博上的網友沒眼光,又說自己早就吃膩了這傢俬人醫院送的餐飯,今晚必須得吃到城陳記私房菜。
黃勝習以為常,帶著幽採一塊出門去買。一鼬一花在封閉的電梯裡嘀嘀咕咕說著話。
電梯橋箱從十八層緩緩下落,轎廂顯示屏數字不斷跳動,停在了十二層,叮地一聲,緩緩開了門。
長廊裡晚霞餘暉仍在,大片落地窗映襯淺淡霞光,落日斜斜投下餘暉,切割處金光與陰影分明,鎏金餘暉蔓延。
十二層長廊盡頭,穿著病服的青年肩上搭著外套,淺灰色髮尾鬆垮搭在後頸,脖子上掛著銀色掛脖式耳機,眼皮隨意地撩起,朝前一瞥。
隨即怔然頓住。
遠遠長廊的電梯轎廂裡,中年男人身旁站著一個青年,青年側影被遮去大半,只能窺見柔軟的黑髮和些許面部剪影,潔白如玉的耳垂與挺巧鼻尖。
似乎同那日的青年一樣。
他偏著頭,乖乖聽著電梯橋箱裡的另一個說著話,聽得很認真。
裴曜腦子轟地一聲,下意識猝然邁開步子,大步跨去,甚至看到遠遠的電梯門關上時,驀然急促跑動起來。
他跑得很急,但卻始終來不及——電梯門短暫地開合了幾秒,隨後便緩緩關上。
裴曜胸膛起伏几下,呼吸格外急促。
他看了一眼電梯螢幕上不斷跳動往下的數字,喘了幾下,近乎是不假思索地立即轉身朝著安全通道急促跑去。
空蕩的安全通道樓梯中,青年三步並作兩步急促跨下階梯,甚至都來不及抬頭看到了幾樓,空蕩蕩的安全通道迴響著腳步聲。
一份多鍾後,硬生生從十二樓跑到一樓大堂的裴曜胸膛劇烈起伏,腳步急促地走到大廳,不斷張望,
——沒有。
——沒有。
——還是沒有。
裴曜站在原地,喉嚨動了幾下,半晌才垂下眼睫,有些失落地覺得大抵是白日睡糊塗了,指不定剛才在電梯裡的人不是那天的男生。
他從胸腔裡壓出點鬱氣,慢慢地走進電梯廳,摁下電梯按鍵。
“叮”地一聲,電梯門緩緩開啟。
裴曜垂著眼走進電梯廂,忽而頓住。
靜謐無聲的轎廂緩緩上升,幾縷若有若無的清香氤氳散開,同那日嗅到的味道一模一樣。
穿著病服的淺灰髮色青年忽而耳垂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