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三日,天氣小雨轉多雲,西南風,3-4級。
天際灰暗色的陰雲聚攏,微涼的細密水珠攀上玻璃。十二層落地玻璃外的江景籠著層淡淡水霧,俯瞰時烏沉沉一片。
病床上的裴曜偏頭,望著一縷陽光也透不出的厚厚陰雲,薄唇抿了抿。
他翻了翻手機上的天氣預報,只見一排天氣預報圖示都綴著陰雲,接下來的幾天也沒有太陽。
裴曜第一次那麼討厭s市的雨天。
下一場雨沒完沒了。
他枕在枕頭上,偏頭盯著手機螢幕上某個號碼長久出神,一條早早編輯好的簡訊安靜地躺在對話方塊,遲遲沒有發出去。
那是一條編輯和刪改了很多次簡訊,最後只留下了幾個字。
裴曜:今天太陽很好,要一起出去曬太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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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藥事件後,黃勝立馬給幽採買了長著角的恐龍水杯,用來裝水溶肥料。
水杯是鵝黃色的,杯蓋上還長著兩個角,用手一摁腦恐龍的腦袋就會彈出吸管。
他語重心長地叮囑幽採,以後不管是喝肥料還是喝農藥,都得裝進這水杯裡才能喝。
幽採鄭重地點了點頭,並且由衷地感到高興——他每次吸完水溶肥料,看到吸不上來的那點肥料都想拿水涮一涮。
他天天帶著水杯,連帶著病房裡的蘇安都對他這個水杯眼熟了不少。
畢竟幽採臉龐潔白,神情靜謐,平時白襯衫往低腰牛仔褲一紮,長著一副沉靜模樣,手上卻拎著鵝黃色水杯,著實不符合一本正經的氣質。
不過相處了幾天,蘇安就開始覺得這水杯其實是很符合幽採的氣質的——看上去有些呆。
這種呆很少見,是一本正經的,老實的,但是又莫名其妙透露出一種很認真,莫名讓蘇安很想逗一逗。
比如他會突然讓蘇安不要總是在打電話的時候揪窗臺盆栽的葉子,說窗臺上的盆栽腦袋很疼。
他說這話的時候眉頭皺得緊緊的,像個八字,好像很同窗臺前的盆栽感同身受,遭到很大的難受。
蘇安幾乎沒在娛樂圈見過這樣的人,甚至在從小到大生活的圈子也沒見過這樣的人,每次跟幽採說話,都能樂上半天。
幽採每次都不懂他在笑什麼,用一種困惑的眼神望著他,結果讓蘇安樂得更厲害。
他看得出幽採的圈子很小,便對幽採新交的朋友很有點關注,經常啃著香蕉看著幽採坐在沙發上跟新朋友用手機聊天。
幽採用手機其實用得有點費勁——他認識的字不多,跟人聊天大多數都是語音轉文字,加上手機記憶體小,啟動聊天軟體會很卡。
但就算那麼費勁,幽採還是同新朋友聊得很積極。
大型霸王花心底其實很有些不樂意的——幽採手機只有34g的記憶體,每次為了跟他新朋友聊天,都會把跟他的聊天記錄清除。
雖然他是經常會發很多表情包和搞笑影片給幽採,弄得幽採的手機卡到爆炸,但那可都是他快樂衝浪找到的精華。
要刪那也得刪黃勝的哇。
他整天就知道轉發深山老林的農家樂美食,不是肥雞就是肥鴨,哪裡有他搜刮來的搞笑影片有意思。
幽採渾然不知,依舊是每天積極又認真地跟新朋友聊天,偶爾碰到不認識的字,還會捧著手機去找蘇安求教。
次數多了,蘇安也就找上黃勝,忿忿不平對黃勝說:“你也不看著你侄子一點,交的新朋友一天天的拽得要死。”
他可都看見了!
好幾次,幽採捧著手機來找他讓他打字,發訊息過去,對面微信名為y的人卻拽得要死,每次都是等上好久才回復一條資訊。
幽採每次可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