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
換來的僅是老者一句慵懶的回答:“裕玄,那便去吧。”
……
北拓跋軍所穿布衣遠不及盔甲禦寒,眾人沒有因此而患上寒疾。北國還要冷上六七分,此刻便是赤膊也不會有何大礙。
穿上布衣,行軍速度快上不少,不消半月便能行至北拓跋邊境。
“殿下無需為未攻下幽州而介懷。”羽策馬至墨言身旁,望向面帶憂傷的年輕男子。“嗯。”墨言頷首,月輝灑在側臉上。無人知其所想,無人知其所憂。也不知白城百姓現在如何……
“盧帥果真料事如神。”中年男子笑顏使得額頭出現數道皺紋,其餘諸將奉承之音滿於庭室。鶯歌燕舞中,舉杯相慶。
老者手捋白髯,眯眼喝下杯中美酒。
“你們且說說,我怎麼料事如神了。”旁人興致勃勃地講與老者聽,未在意老者愈發嚴峻的面容。
初進白城,未見拓跋軍的人影。正以為全軍撤走時,數名拓跋甲士欣欣然朝南華精選百人敢死隊走來。南華敢死隊說時遲那時快,取下腰間長弓射之,數名甲士頃刻死於亂箭之下。
街坊衝出一群拓跋甲士,氣勢洶洶地在遠處喊叫,朝南華軍奔來。所幸人數不多,未至跟前,盡數斃命。
慘叫聲引來更多甲士,不少甲士持鐵鋤菜刀而來。南華敢死隊見狀不妙,倉皇撤退。將此情報告知裕玄,裕玄隨即親帶兩萬士卒攻城。
全城皆是拓跋軍,黑夜之中或是瑟瑟發抖,或是憤怒異常。城中拓跋軍不堪一擊,數個時辰的苦鬥後,滿城石板皆留下戰鬥過的壯烈痕跡。直到橫屍遍城。
“哐當”。
老者顫抖的手再也握不住酒杯,顫巍巍地起身,眼中的精光暴烈:“裕玄,你可知道你幹了什麼?!”
男子身上穿的絲織黃袍未然滴血,身上的血腥已在溫水間洗淨,卻未能洗淨狠厲的心。
正待舉杯相慶的諸將頓時靜下來,識趣地向男子與老者告辭。
“時候也不早了,末將告退……”
“末將也告退。”
眾人散盡,茫然失措的婢女在男子不耐煩地揮手間退下。
老者雙眼死死盯著裕玄,咬牙切齒。
“老師有何指教。”男子側過頭。
“北拓跋的將士為何會手持鐵鋤菜刀,你可曾想過?”老者髮鬚皆長,聲音隨著身體一同顫抖。
男子笑容早就隱去。“他們已傷不少部下,若不鎮壓,定然揭竿反南華。”
“這麼說,屠城之前,便已知曉他們不是拓跋甲士?”老者跌坐於地上,整個人彷彿即將散架。笑聲在帳內迴盪,悽悽慘慘慼戚。
“好,好,好。沒想到,竟是如此嗜殺之人。好,好,好!”渾濁的淚滾燙而下。
男子的臉隨老者的笑聲扭曲著,指甲嵌於掌心。噗通跪地,朝老者行大禮。
兩人未再對答,彷彿帳內兩尊對視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