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敗你麼?我已經做到了啊。
我已經擊敗了無數人。
依靠自己唯一能夠做到的努力。
可你為何不肯看我一眼呢?就一眼也不可以嗎?
艱難的吞嚥裡,那一份冰冷漸漸擴散開來,吞沒了他的軀殼,佔據了他的意識,甚至凍結了他的靈魂。
好像要將一切熱度都奪走那樣。
這是以曾經漫長時光的苦難和痛苦為引,所特製而成的冷水掛麵。
看不見希望的向前,麻木的奔走和彷徨的恐懼。那些東西隨著咀嚼一同擴散開來了,糾纏在恩里科的肺腑之中。
這並不是毒素,也不是詛咒,只不過是曾經親身所體會到的……絕望而已!
屬於十七歲的少年槐詩的絕望。
看不見盡頭,沒有邊際,沒有出路,也不存在從天而降的救贖……恩里科已經迷失在這一片泛著酸和苦的冰冷之中,難以自拔。
在劇烈的喘息之中,忍不住顫抖。
吐出的氣息就變成了一道道失去溫度的白霧。
那些嘲弄的聲音,厭惡的眼神,還有敵對的神情環繞在他身邊,就好像一根根累計在駱駝背上的稻草一樣。
越是回憶,就越是能夠感受到深入骨髓的苦痛和絕望。
如今回顧曾經四十年的漫長生涯,所存留下來的並不是什麼美好的時刻,而是數之不盡的傷疤和看不見盡頭的醜陋掙扎。
為了活下去,為了成長,為了變強,他在不斷的捨棄。
捨棄了一切。
可哪怕是成為了廚魔,哪怕是得到了勝利,可早已經冷透了的內心卻無法得到任何滿足。就算是再多麼精妙的奇蹟和災厄,也無法從中獲得哪怕一絲絲溫暖。
得不到任何幸福。
那一瞬間,他自悲傷之中醒來,低下頭,凝視著蘸水之中的倒影,自己青紫色的面孔,恍然呢喃:
“看啊,快樂都是別人的,而我什麼都沒有……”
“是啊。”槐詩頷首。
“……為什麼會這樣呢?”恩里科茫然的抬起頭,看向眼前的對手:“為什麼我就非要如此痛苦不可呢?”
“我也不知道啊。”
槐詩憐憫的看著他,就好像看著曾經的那個少年一樣,想了想,認真的說:“大概就是命中如此吧。”
咔吧。
破碎的聲音響起。
從恩里科的手中。
筷子被捏斷了,碎成了好幾節,那樣巨大的力量,令人感覺他好像要將自己的手指也捏斷了一樣。
從刺骨的冰冷之中,迸發了難以言喻的憤怒。
因為看到了槐詩的眼神,因為察覺到那些看臺上的憐憫目光。
所以才感覺到越發的痛苦。
如此的,怒不可遏。
“為什麼要用那麼可憐的視線看著我啊!”
他的面色漲紅,狂暴的掀翻了面前的餐桌,向著槐詩,向著臺上的人怒吼:“我只不過是想要像你們一樣啊!難道這樣有錯嗎!!”
“沒人說過你有錯啊,恩里科。”槐詩平靜的彈著菸灰,告訴他:“一點艱苦而已,並不是什麼跨不過去的東西,人總要胸懷夢想。”
“可我做夢都在想啊!”
恩里科悲憤的咆哮:“想要像你們一樣天才!像你們一樣強大!難道想就有用嗎!”
“可是我做不到啊,不論怎麼努力都做不到!我只是……我只是想要和你們一起站在高處而已,為什麼要用那種看垃圾的眼神看著我啊。難道是因為我的心不夠誠麼?還是說,我就一定要成為一個笑料才可以!”
“你們,就這麼想要看我出醜嗎!好啊,要我下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