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顯。只怕無法根治。”
“倘若慢慢調理呢?”
“或可延壽十年。”
金鳳有那麼一瞬間的失言。
威國公府上下大事小情全賴劉大夫人做主,要讓她靜養,談何容易?便是劉大夫人自己,也是不會答應的。
劉歇對她,是陌生的,可是劉大夫人對她而言,卻相當於半個父親。劉大夫人從不與她親暱,但始終是作為一個充滿善意的榜樣,言傳身教。她是一個世界上最好的女人,溫婉大方,不嫉妒,不狹隘。
這些時日以來,威國公府發生了太多的事情。雖說是人禍,卻也有一些宿命的味道。對於對手而言,劉歇是一個無懈可擊的勁敵。如果說他還有什麼可以算得上是弱點的弱點的話,那就是家人。
倘若天要降厄運在威國公府,金鳳沒有話說,可是起碼,起碼不應該對劉大夫人有絲毫的傷害。
這夜金鳳輾轉無眠,入宮十多年來的浮浮沉沉在她腦中清晰地流過,及至天明,她終於鼓起了勇氣,去找段雲嶂。
自從從宮外歷劫歸來,段雲嶂看她的眼神便變了許多。他每日就算再忙,處理完政事以後也會來香羅殿和她一起用晚膳。用罷晚膳,還總是眼神灼灼地看著她,暗示出想要留宿的意願。金鳳推搪了幾次,段雲嶂似乎也不再強求,只是每晚晚膳過後,便拉著她往御花園那些樹叢小徑裡鑽,美其名曰散步消食。散了幾次,金鳳便曉得這男人賊心不死的劣根性,否則為何散步單撿那黑暗偏僻的地方,為何散著散著便連臉帶手散到了她身上。
金鳳就算再不明白“碰”的意思,也明白自麥田中那日之後,段雲嶂已經將她碰得徹徹底底了。按理說,她都膽大到邀他私奔了,既有名分,又有事實,無論如何是應該由著他為所欲為了。可是金鳳心裡卻堵著一塊大石,總覺得這男女親暱之事是件大事,不該這樣輕率。
不過同段雲嶂散了幾次步,金鳳慢慢也咂摸出這散步之中的樂趣,偶爾事務閒隙時,還會將那散步的情形從腦海裡拎出來反覆回味一番,兀自面紅。她這般的情形被風月抓住許多次,風月看她的眼神,便帶了不少曖昧。
時間一久,段雲嶂打量她的神情越發露骨直白,金鳳每每背脊上流著冷汗想,這男人會不會一直在等待一個最好的時機,一擊致命,茹毛飲血。
只是……
盯著那軒羅殿的宮門,金鳳心中有些抑鬱。
倘若那日,真的就這麼走了,又會怎樣?也許她就真的心甘情願地什麼都給了他了。也許兩人就此尋了一個隱秘的處所,任外頭亂得翻江倒海,我自安靜過自己的小日子。
又或者,兩個習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人,流浪了幾日,只落得個食不果腹衣衫襤褸的下場。
誰知道呢?
無論如何,走,還是走不得的。私奔,終究不過是私心裡的一點念想。既然回到這複雜的處境,就得將日子複雜了過。
站了一會兒,軒羅殿裡頭探頭探腦地鑽出來一個人,見到金鳳,嘿嘿地行了一個禮:
“娘娘,您快別這麼站著了,趕緊進去吧。”
金鳳一愣:“小孫子,這是什麼意思?”
小孫子臉上很有些尷尬,索性小聲告密道:“娘娘,皇上已經站在窗邊看您看了很久了。您站了這麼久還不進去,皇上急得直跳腳呢。於是……於是命小的來催您進去。”
皇上啊皇上,您還可以更丟臉一點……
金鳳兩頰上飛上兩片紅霞:“去告訴皇上,本宮覺得軒羅殿這三個字寫得很是不錯,想細細品味一下行筆之中的妙處。”
小孫子臉上白了白,低著頭陰鬱地進去了。
金鳳眼皮顫了顫,果然負了手,仰了頭,欣賞起軒羅殿簷下那金紅的牌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