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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劉白玉並沒有害過誰,而正是因此,金鳳才尤為惋惜。
威國公府的朱漆大門,便如多年以前一樣鮮亮。而金鳳的心情,卻已不同。
雖然一切從簡,皇后的禮儀架勢仍在,威國公府一干內眷,跪在府門口迎接。金鳳掃了一眼,劉大夫人和二夫人都是不在的,而威國公站在最前方,腰桿挺得筆直,鬢邊卻見白色,那許多歲月的紋理,也在他眼角粘連不去。
由宮女攙著下了車,金鳳攏了攏金色袍袖,在劉歇面前站定。
劉歇負著手,靜靜看著金鳳,眼角微帶著些冷意,並沒有要下跪行禮的意思。
“娘娘,您長高了許多。”
金鳳勉強笑笑,唇角有些抽搐。這是她第三次見她的父親。第一次,是在黃家巷子的小院,那時他彷彿從天而降的神將,隨意撥亂她的全部生活。第二次,是在她出嫁的時候,那時他對她沒有任何命令或要求,直教她覺得,即使她成了一國之母,也不過是他指下一顆黑白不分的棋子。
如今,這第三次,他依舊像一個高高在上的主人,端詳著她。他思索的是她此舉背後的含義,是她在他一手控制的天下中還有那麼一絲重要性的地位,而不是她這個人,這個作為他親生女兒的人。
“劉黑胖,不許給我丟臉。”出宮之前,段雲嶂咬著她的耳垂叮囑。想到這裡,她直了直脊樑。
“威國公勞苦功高,本宮免你跪拜之禮。”金鳳清晰而矜貴地吐出一句話。
劉歇的眼睛裡有什麼東西閃了一下。
不等劉歇說什麼,金鳳隨意揮了揮袖子:“跪著的眾位夫人,也都起來吧。”言罷,她邁起她的鳳頭鞋,踩著紅綢,兀自往內走去。
領頭跪著的三夫人慢慢直起腰來,臉上有些難看。
“這丫頭……”十餘年不見,當真成了皇后了。
劉歇的臉上,浮現一絲含義不明的笑。
“果然是我劉歇的女兒。”
公事已了,接下來的,便是私事了。用過了規矩繁複的晚膳,皇后娘娘在書房接見威國公。
金鳳卸下了朝服,換上便服,在威國公面前規規矩矩地拜了一拜。
“父親。”
書案後,劉歇微揚著唇角,轉過身來。
“金鳳,你這些年來,過得還好?”
金鳳頓了一頓,怎樣算好,怎樣算不好呢?
“女兒過得還好。”
“段雲嶂對你可好?”
金鳳聽他直呼皇帝名諱,心中突了一突,面上仍不動聲色。
“皇上他……”
還未回答,劉歇已朗笑著打斷:“他怎麼可能會對你好?你既不是什麼絕色佳麗,又是我劉歇的女兒。他既不敢沾你,也不願沾你。”
金鳳囁嚅了一番,終究沒有說什麼。
劉歇覷著她低垂的頭顱,驀然嘆息了:“血濃於水。你得記住,無論如何,你都是我劉歇的女兒。就算我有一日倒了,死了,你也是我的女兒。”
“女兒明白。”
劉歇怔怔看著她順從的樣子,半晌,有些疲憊地在椅子上坐了。
“我還記得十多年前我在那個小院子裡第一次見到你的情形。金鳳,在那之前,我從來不相信你是我的女兒。一個身份低賤的繡娘,怎麼可能生得出我的女兒?我以為,定是她懷了別人的孩子,又妄想栽贓在我身上。”
金鳳倏然抬頭:“我娘,她不是這樣的人。”
“如今我自然知道。”劉歇不甚以為意地擺擺手,“就在那個小院裡頭,不過兩三句話,我就確信,你是我的女兒。”
“就因為我答出了您的問題麼?”金鳳眼眸裡洩露出一點悲哀。如果當初她並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