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寺依然健在,洞天佩弄出來的坑洞只是一場噩夢。縱使他不願意承認,可是眼前的坑洞,已打破了他所有一向深信不疑的信念,徹底改變了他對生命的看法,為他和紀千千的苦戀,新增了完全不同的意義。
他又再次生出孤獨的感覺,這感覺並非人多人少的問題,又或因紀千千並不在他身旁,而是那種因曉得仙門之秘、無以名之“局外人”的奇異情緒。
就像此刻,看著眼前夕陽西照下的美麗山區,他便心不由己的去思索,眼前的世界究竟是什麼一回事,一切有何意義。正是這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滋味,令他感到孤獨,真正的孤獨。
洞天福地乍現即逝的震撼仍未過去,使他提不起勁去做任何事,但又感到這種心態對不起紀千千,對不起邊荒集、是一種罪過。他的心情是沒法子形容的。
唉!該怎辦好呢?必須找些最刺激的事來做,以吸引自己的心神,令他能再次縱情投入眼前的人間世去,把這段生命的旅程視作終極的目標,忘掉一切。
他可以辦到嗎?忽然間,他清楚自己和紀千千的相戀出現了危機,問題來自他。
這想法令他戰慄不安。
燕飛發覺自睜開眼後,目光一直沒法離開坑洞,直至這刻也辦不到。深吸一口氣後,又徐徐吐出一口氣。
從沒有一刻,他比現在更明白佛道中人的追求,那是來自深心處的一種渴望。此時,他反希望孫恩沒有離開,至少可以有一個傾訴的物件,感覺或會好得多。
他的內傷已痊癒大半,只要再過一晚工夫,該可復原過來。
不過,他已失去耽在這裡的心情,眼前的坑穴,似在默默細訴著這世界外的天地,令他感到處身的現實,只是個不真實的夢,此感覺會令人發瘋,他必須立即離開白雲山區。
燕飛彈了起來,朝邊荒集的方向掠去。
高彥在一道小溪旁雙膝下跪,叫道:“我走不動哩!大家在這裡好好休息。”
落在小溪另一邊的“小白雁”尹清雅一臉嬌嗔的躍到他身旁,叉腰怒道:“快給我站起來,這處離淮水只有二十多里,隨時會被敵人追上來。”
高彥咕噥抗議道:“由天光狂奔至天黑,你當我是鐵打的嗎?”
就那麼把頭浸入溪水裡,大喝幾口。
尹清雅哂道:“看吧!你這小子有什麼值得我看上你的資格,樣子只是過得去,說話則口不擇言、滿口髒言穢語、武功又低微、好逸惡勞、人又糊塗,蠢得像條豬。”
高彥把頭從水裡抬起來,任由水珠從頭髮滑下來,弄溼大片衣襟,笑吟吟道:“我的缺點正是我的優點。什麼規行矩步、武功蓋世,終日想著如何去算計人又如何呢?人是要生活的,只要快快樂樂渡過此生,便是最大的成就。你跟著我,擔保錯不到哪裡去。”
尹清雅嗤之以鼻的道:“發你的千秋大夢吧!本姑娘會跟著你嗎?信不信我一腳把你踢進水裡去,讓你享受活該的生活。嘻!活該的生活。”
高彥盯著她因說話起伏不停、玲瓏浮凸的酥胸,欣然笑道:“告訴我!你試過和別人一起時這麼開心嗎?試過時間過得這般快嗎?”
等了半晌,奇道:“為什麼不答我,是否不敢坦白說出來呢?”
尹清雅神色不善的道:“你賊眼兮兮的在看什麼?”
高彥辛苦的站起來,舒展筋骨道:“當然在欣賞我動人的小清雅。”
尹清雅大怒道:“再說一句什麼你的我的,我會把你饒舌的舌頭割一截出來。”
高彥舉手投降道:“不說了不說了。雅兒息怒。天都黑哩!附近有個荒村,不如我們今晚到那裡借宿一宵,共渡一個溫馨的晚上,明天的事,明天再想如何?”
尹清雅沉聲道:“你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