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女士嘆口氣,「強化教育搞得真成功。」
鄧志能看著她,「許旭豪,是一次運動中的黨員吧?」
「是,他相當明目張膽,並非地下黨員。」
鄧志能唏噓,韶韶感情激動時,他老勸她:「喂,請你控制你自己,我們不是搞革命。」沒想那也許是遺傳因子發作。
「那是一次流血革命,戰鬥激烈,一夜,許旭豪和許多大學生一樣,失了蹤,沒有再回來,我們只得匆匆帶著姚香如南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許旭豪是危險人物,為何接近他?」
「香如不理這些。」
「那你呢?」
「我對政治一無所知,但我一直喜歡區永諒。」
「這樣被株連,豈非十分無辜?」
蘇女士沒有回答那個問題,雙目看著遠處。
鄧志能很低聲地說:「我猜想那時你們都非常非常年輕。」
蘇女士苦澀地笑,「革命、戀愛,都必須非常年輕。」
鄧志能給接上去,「過了二十五歲,還是改良生活要緊。」
蘇舜娟說:「我沒想到的是,香如並沒有把往事告知女兒。」
「你且說一說,三個好友,如何失去聯絡?」
就在這個時候,醫院擴音器大叫起來,「鄧志能醫生,鄧志能醫生,急診室找。」
小鄧立刻站起來回應。
蘇女士馬上說:「在聽完整個故事之前,暫且莫向韶韶透露真相。」
「是。」
鄧志能匆匆轉頭向樓下走去。
現在,心靜了下來,他猶豫了,該不該先把這一節會面過程向韶韶坦白呢?
他感覺到一股壓力。
可恨他沒有時間聽完整個故事,可是憑他的智力,也許可以憑已得資料拼出一幅圖畫。
他自沉思中走出來,「韶韶,我有話同你說。」
一轉頭,發覺韶韶已經熟睡。
小鄧啼笑皆非。
他輕輕說:「伯母,你可以放心了,韶韶完全不像你,韶韶本性如豬,聰明、愛玩,從不關心明朝。」
他替她熄了燈。
這當然是因為他疼她的緣故。
如果你愛一個人,那人永遠又小又笨,需要憐惜照顧,可是假使你不喜歡他,他立刻變得老謀深算,是隻妖精,必須好好提防。
韶韶當然不如丈夫所形容的那般不濟,可是在鄧志能眼中,她不會長大。
輪到鄧志能做那個夢了。
他在書房填稅表,忽然聽見咳嗽聲。
他抬起頭來,「伯母?」
他沒有改口叫岳母,那時,他與韶韶尚未結婚。
他站起來,走出書房,「伯母,是你嗎,你如果有話,可以同我說。」
他聽到輕輕的嘆息聲。
他肯定那是伯母,不禁心酸側然,「伯母,你看韶韶生活得挺好,你還有什麼不放心?」
這時,有人推他,他驚醒,發覺自己不知什麼時候,伏在書桌上睡著了,推他的正是韶韶。
小鄧疲乏地笑,「愛妻,你可有表演三蓋衣?」
韶韶關心的說,「你做惡夢?嘴裡呵呵連聲。」
「我夢見伯母。」
「她怎麼樣?」
「我並無實際看到她,我只聽到她嘆息。」
夫妻倆握著手良久。
第二天,鄧志能主動找蘇舜娟女士談話,約好在醫院附近一個公園見面。
鄧志能臉上不是沒有若干憂慮的,「上次我們說到你們三人失去聯絡。」
有一個冰淇淋小販推著三輪車過來。
小鄧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