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劍過去給那人代投。
而後回到語聲那。語聲笑說:你還知道怎麼討好我?
他輕輕環著她,幫她擋人潮,說:怎麼是討好你?
語聲說:開玩笑的,我知道的,你捐了很多錢呢。
他神情卻有點低落,說:不用提。只求心安而已。
因為下雪,車行很慢,語聲不耐煩,半途就拉陳劍下車了。
“走著去吧。反正學校又不會打烊。”她說。
霓虹出來了,雪在閃爍的光線中起舞,自有說不出的美。
好看。語聲說。
好看。陳劍點頭。
路邊一溜都是小店。語聲說:你從來沒好好陪我逛過街,今晚順便陪我。
“好。我很樂意給你買單。”
“可是,借別人的男朋友心裡總是不塌實。”
“不,今天,我還是你的。我沒有給過任何人承諾,你不要有負擔。其實我願意一輩子都屬於你,只是有自知之明。”陳劍苦笑了下。
語聲黯然。而後提起精神竄進小店。今晚,他們的心無法不溼漉漉的,與雪有關,與離別有關,與往事和記憶都有關。
人生是不是會有這樣一個閘門,推開了,就是另一份天地,與曾經再無瓜葛。真可以那麼涇渭分明嗎?
逛了幾家後,語聲看到一條圍巾,藍白條紋的,很長。她買下了。用自己的錢。
“給你的禮物,訂婚禮物有點寒酸,就,離別禮物吧。”出去後,她說。而後撕掉標籤,為他帶上。
他默默看著她穿梭的手指,享受她送給他的最後的溫暖。雪在他們中間飄,有幾朵落到她發上,他順手拂過。
她停下,仔細瞅,又調整了下,說:恩,斯文儒雅,如果戴副眼鏡,就是徐志摩。當然,我覺得你還要比徐志摩好看那麼一點。陳劍,你五官生得真好。
他溫煦地笑,笑得清亮。
“你說我像林徽音嗎?”走的時候,她厚臉皮地問。
他搖頭。
“陸小曼?”
“張幼儀。”他說。
“最醜的?”
“我覺得她最堅強,而且獨立。”
她抿嘴笑,說,也是啊,徐志摩不要的。
他說,我總想,徐志摩最後有沒有後悔。
“他不會的。他這個人,率真熱烈,像一蓬火,又像一團雲。生命的意義在他心裡有明確的答案。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多豁達。”她說。心忽然撞了下,想到另一個人,也許更像徐。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陳劍微微吟哦,說,“我讀出了無奈。人生,總是無奈多過豁達。”
走一程,過馬路,陳劍拉住了她的手。她遲疑了會,沒有抽。讓自己的手安靜地躲在他手裡。
過了馬路,他說:可以嗎?她明白他是想繼續牽她的手。
她想了想,說:可以。
有什麼不可以呢?
於是他們的手再沒有分開。
他們很久沒拉過手,她現在只記得馮至鳴的手,纖長涼潤,屬於藝術家的手。而陳劍的手大而硬,粗糙卻熱乎。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令她想象兩種截然不同的愛,可最後都有共同的下場。
這麼想著,她心裡又無端湧出絲絲浮雲。
馮家倫過世後,她去他墓地祭拜,那天正好看到馮至鳴一個人在碑前靜站。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那紙一樣削薄的背影,在揚長而來的北風中,讓她不斷生出折斷之虞。那晚,她提了花去。她知道自己不該去的,但是根本不能阻止內心的牽掛。他不在。她心鬆了鬆,屋裡積了點灰塵,她賣力做清潔,而後留條回去。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她一直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