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活著一樣。
打火機……伸手進口袋,空無一物。
“嗤。”她想起來打火機在封志尚手裡。
不想見那笨蛋加三級的白痴!坐在分局後門臺階上的任裘靡心情極度惡劣地暗忖。
他輕蔑嘲諷的肥皂劇戲碼是她現實生活中的一段過往,他知道那種感覺──那種眼睜睜看著同伴死在自己面前的感覺嗎?
大哭咆哮、大吵大鬧──電視演得既虛假又誇張,事實上,當那一幕落在自己眼前,她的感覺再簡單也不過。
沒有感覺就是她那時唯一的感覺,腦袋裡嗡嗡作響,什麼都感覺不到,只知道要等,等躺在血泊中的人站起來笑著對她說一聲沒事。
可是她等不到,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等了多久,醒來發現自己人在醫院病床上,已經是第二天的事。
到那時,才真的開始有了感覺,感覺他已經死了的事實。
這些親身經歷電視連續劇演得出來嗎?那種如墜深淵的絕望,一點一滴地吞噬掉一個人的感覺神經,麻木、窒息、像作夢一樣──這些,演得出來嗎?
好不容易稀釋淡化的記憶,突然被他來個還原作用變得濃稠,她很努力讓自己不要陷在過去的泥沼中,偏他好死不死將快上岸的她往反方向推了一把。
“渾帳。”
嚓!火光在她面前一亮,頭頂落下濃得化不開的歉意:
“對不起。”他不知道前因後果胡說一通,闖了禍。
可是──她並非完全沒有錯。
“不想道歉就別說。”他以為沒人聽得出他話裡的怨懟啊,嘖。
呼──風吹過,打火機上的紅豔左右晃動,兩個人同時伸手擋風。
封志尚的掌心貼上她的手背。
“呃……”視線膠著在同一個點,濃黑的劍眉變成軟劍皺起微浪。“你還是面無表情。”
他以為她會──好吧,就算不會哭,好歹也是滿臉悽楚,畢竟,任誰遇到這種事臉色都會變。
就她,還是一派冷靜,讓他覺得自己的心虛內疚很愚蠢,備感狼狽,好象自己的擔心很多餘。
“你要我怎樣?”沒被他刺得唉疼喊痛就已經算她夠堅強了,這傢伙還不滿意,真的要她血流滿地死成一片才甘心嗎?“氣出完了就走,想再對我說教就滾回去,我不想聽。”
“我來道歉。”她剛是聾了嗎?“我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對你說那麼重的話是我不對;但是你擅自行動也不應該,我是你的搭檔,應該一起行動。”
又來了。“你還沒說夠嗎?”
“你不能這麼自私。”
自私?“你說我──自私?”
“當然自私,你不想看見事情在自己眼前重演就胡亂行動,難道我就願意看見你死在我面前?這不是自私是什麼?”
任裘靡啞口無言。
她沒想這麼多,對身邊突然出現搭檔的事情從一開始就頭痛,認為這是一個擺脫不掉的麻煩,甚至懷疑組長有意藉此絆住她腳步,不想讓她為了辦案衝得太快,早早殉職。
她並不知道其實這個決定讓吳東明後悔到現在──因為封志尚的暴衝速度不亞於任裘靡,兩個人的組合就像四輪傳動加上渦輪引擎,只有衝得更快的份;相對的,惹的禍就更多,害他發日疏、頭日禿。
是的,平心而論,封志尚的能力不差,尤其線上索方面的掌握和槍法,還有隨機應變的靈活,很少給她添麻煩。
她真的過份?
像他說的,只顧自己不想看見同事流血喪命,就不管他想不想面臨這種事?
嗯……他的話好象有點道理──
“你要不要抽菸?”
冷眼移向他,眸色透露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