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而這一世,母親依然為了不讓父親為難,為了不破白家祖訓,又為了能夠讓駱雪音為哥哥施針,吞金自裁。不管是前世,還是今世,母親都用一己之死成全別人。成全白家,成全父親,成全兒子。只可惜自己太傻了,疑來疑去,卻疑不到這一層。
“母親,娘,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是阿暖害死了你,如果我讓真娘守著你,讓父親陪著你,你便不會走到這一步了,母親,阿暖太傻了太傻了太傻了……”
白雲暖一巴掌一巴掌抽打自己的臉頰。當真娘聽到哭聲跑進裡間時。她的半邊臉頰已經紅腫起來。真娘趕緊拉住她的手,驚問道:“小姐,你做什麼這樣啊?”
白雲暖抬起梨花帶雨的面容。指著床上的白姜氏道:“母親自裁了……”
真娘驚叫一聲,便撲去搖晃白姜氏的身子,哭著喊著:“夫人,夫人。夫人哪,你怎麼這麼傻啊?”
白玉書也來了。抱著白姜氏痛哭了一場,再看白姜氏留給她的那封絕筆,更是淚雨滂沱,痛斷肝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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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香塢內。白振軒絕望地躺在病榻之上,松塔端了飯菜和湯藥走進書房。
白振軒見他眼底有依稀的淚痕,便問道:“我老聽見府裡有哀樂的聲音。是誰去世了麼?”
松塔拿袖子揩淚,並不敢正面回答。只是道:“少爺別問了,不相干的,可能是府外的哀樂,少爺聽岔了吧。”說著,便要喂白振軒吃飯。
白振軒哪裡吃得下?急道:“我母親的病體怎樣了?她有好多日不來梅香塢看我了。阿暖,阿暖呢?為什麼她也不來?”
“夫人身子抱恙,郎中囑咐她多加休息,二小姐在蘭庭陪她呢!等夫人的身子好些了,她自會來梅香塢看少爺的。”松塔只能這樣說,因為老爺和小姐都交代了要暫時對少爺瞞著夫人的死訊。
這時,王麗楓卻走了進來。她素面朝天,身著縞素,髮鬢上不綴任何釵飾,只在耳邊簪了朵白花。臉上是森然而死寂的表情,沒有任何生氣,像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原。
“少……少夫人。”松塔見王麗楓這樣打扮走進書房,不免吃了一驚。老爺不是交代過不能在少爺跟前披麻戴孝嗎?少夫人這樣打扮,還如何能在少爺跟前瞞住夫人的死訊呢?
“你因何如此打扮?”白振軒有些慌張地問王麗楓。
王麗楓淡淡道:“看不出來嗎?我穿的是孝服,我手中這套孝服是給你這個孝子穿的……”
“孝服?”白振軒睜大了眼睛,頭使勁抬了起來,“是不是我母親她……”
“還用問嗎?”王麗楓森然地笑起來。
白振軒伸手拉住松塔,道:“為什麼瞞著我?為什麼瞞著我?”
“不瞞著你又能如何?你是能在靈前給婆婆三跪九叩,還是能送婆婆上山頭?你一個癱子,什麼都幹不了,前頭辦喪禮忙得不可開交,你去了還只能添亂,所以不如瞞著你,讓你好好在這兒躺著,倒也省心。可是我尋思著,婆婆就一個兒子,她老人家去世了,你作為孝子卻無任何表示,總歸不妥,所以我將孝衣給你送過來。”王麗楓說著抖了抖手中的孝衣蓋到白振軒的被子上。
接著,莞爾一笑,便走了出去。
看著王麗楓的背影,白振軒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眼白迅速充血,脖子額頭的青筋又根根暴起,松塔急得在一旁勸撫道:“少爺,少爺,你不能這樣,人死不能復生,你節哀順變……”
白振軒只覺五內俱崩,肝膽俱裂,千般疼,萬般痛,終於發出一聲獅子般的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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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姜氏的喪禮十分隆重,鬧騰了幾日才結束。
而白雲暖恍如自己又死了一回般。
親朋好友們來奔喪的,全都散去。闔府上下素帷白幡也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