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由著竹兒掀開簾子跨步進門。見老太爺歪在側榻上,臉色比之晌午時要好上許多,臉色不似當時的蒼白,盈盈上前一一拜禮,道:“外公瞧著比晌午好多了。”
老太爺指著軟榻邊上的空地兒示意她坐下:“人年歲大了,身子難免有個病啊痛的,不打緊。”老太爺伸手替安然理了理風吹亂的劉海,“家裡這幾個孩子我最疼你母親,卻也是我害了你母親,如今你們姐弟也沒個依靠,在那樣的一個大家子裡,難免受氣些,這回來了京裡,也別覺得不自在,權當這兒是自個兒家,好生住些日子。”
“恩。”安然剛應了聲正要再說話,表姐弟領著安笙進來了,安笙笑得歡實,一額頭的汗水,興沖沖地進門給各位行了禮,又一下衝到了安然的懷裡,甜膩膩地道:“姐姐。”
安然掏出帕子給他擦汗,嘴裡卻道:“瞧你這猴樣,這麼冷的天鬧得出一頭的汗,是不是跟表哥淘氣了?”
大表哥赫連希笑道:“表弟很可愛,我們都喜歡跟他玩,是我們沒注意,表妹別說他,他還小呢。”
“表哥別慣著他,這猴兒可不經慣,越慣越來勁。”
聽安然一言,表哥表姐表弟一臉瞭然的模樣,安笙登時紅了臉,身子鑽到老太爺的懷裡蹭啊蹭的不依,直嚷嚷著要老太爺給他做主。
安然知道老太爺身子不爽利,伸手將安笙從老太爺的懷裡拉出來:“外公別理會他,這小子就是欠收拾。”
老太爺摸摸安笙的小腦瓜子:“還小呢,別拘的太緊了,統共也住不了多少日子,隨他的意吧。”
也是,就住個一兩月,以後什麼時候再來還沒個時候,安然眼底黯然了許多,臉上卻強笑著:“哪裡就拘了他了,在外公這兒他都快成混世小魔王了。”
時候雖短,瞧進門時表姐弟們的模樣,顯然是寵著這個小表弟的,再看他一臉的汗,猜一猜也知道,他玩瘋了,可能也就差上房揭瓦了。正打趣著,聽小丫鬟來請道:“老爺和夫人請老太爺、少爺姑娘到前廳用膳。”
“走,咱們去看看你舅媽準備了什麼好吃的。”老太爺伸手讓安然攙扶著他,小表弟赫連弋牽著安笙的手,祖孫幾人同去前廳。
老太爺坐在了首座,安然起身要坐到表姐身邊,不料老太爺拉著他堅持叫她坐在他身邊,那是下首座,該是舅舅的位置,無措地看向了舅舅,舅舅則是一臉的笑意:“叫你坐就坐吧。”
無奈,她只好坐下。安笙則坐在了老太爺的另一側,小表弟緊挨著安笙。安然哭笑不得地看著這亂作一棄的坐象。
一頓飯吃得是其樂融融,尤其大表姐的熱情,更是叫安然打心裡熨貼。
用過晚膳,一家人都聚在老太爺的房裡說話,安然不解地看著舅舅:“舅舅不是去了外縣任職?怎麼在家?”
舅舅不在意地道:“沒事,就是回來住個幾天,沒幾日就要走了。”
舅舅雖不大在意,舅母皺眉的模樣卻叫安然心中一緊:“莫不是出了什麼事?”
“也不是什麼大事,你還不知道你舅舅這人,他再是耿直不過了,不過是看不過眼有些個人仗勢傲慢,就打了那人幾軍棍,便叫知州上書達了聖聽,小事而已,然兒不必擔心。”老太爺怕外孫女掛心,忙解釋了。
殊不知,不解釋還好,一解釋她反倒更憂心了。
回到房裡,安然極力地回想著,卻始終不記不起舅舅究竟是如何入罪,外公家是如何倒塌的,但有一點記憶猶新,這一年赫連家幾經波折,五月時卻是抄家禍事。
大廈將傾,不足三月,她思來想去沒個法子,卻又不能坦誠,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菊兒。”
菊兒推門進來,見姑娘坐在床上:“姑娘是怎了?”
“替我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