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維德沒好氣地丟了一句。
西邊和北邊兩處駐軍也發回了加急軍報,表明駐軍營裡砂石化的那些士兵也開始有了恢復的跡象,狀態良好,目測很快就能恢復正常。米奧的那封寫得跟裹腳布一樣又臭又長,後半段對凱文和奧斯維德拍了整整一頁紙的馬屁,花式十八誇,看得奧斯維德牙都酸了。
說實話,年輕的皇帝陛下雖然看起來依舊繃著一張臉,一副寵辱不驚的模樣,其實心情還是很不錯的。
蟲災還沒完全解決,但擁有聖水的金獅國人底氣滿滿。當天入夜時分,皇城民眾甚至自發在中心廣場的聖壇前舉行了一場禱會。
但凡能走動的人幾乎全都來了,他們向著懸宮的方向山呼三聲,重複了一遍新帝登基時的禮儀,而後,他們圍住了聖壇中心的雕像。
聖壇水池正中矗立著一座巨大柱形浮雕,上面刻著舊時期的三大主神,後神,以及一頭威猛的雄獅。
奧斯維德在全國通令裡雖然沒提挖墳的事情,但提到了光明神法厄的聖水。
解除了性命之危的民眾們朝著巨柱上法厄雕像的那面虔誠伏地,感謝光明神跨越千萬年的聖願和祝福。
奧斯維德站在懸宮城牆高塔之上,兩手撐著牆墩,在陰影的遮擋下俯瞰圍聚的民眾。
當初坐上皇座的時候,他並不覺得這位置有什麼值得爭搶和期待的。
曾經的成長環境將他的性格塑造得非常自我,他喜歡事事親為,討厭把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也討厭被人寄託,甚至一度覺得皇帝這個位置意味著要擔負起其他無關人員的安危和未來,實在太過麻煩,無聊極了。
但在這一刻,當看到全城的人都在歡呼的瞬間,他突然覺得,肩膀上的東西重一點,似乎也沒那麼不好。
當所有人都非常開心的時候,有一個人非常地不開心。
這人正是曾經的光明神法厄,現在的青銅軍指揮官凱文·法斯賓德閣下。
不知道是皇帝迷藥下得太重,還是之前在神墓裡傷口反覆癒合耗費了太多精力,凱文昏睡的時間比上一回還要久,他整整睡了一個禮拜,著實把骨頭都睡酥了。
凱文睜眼的時候迷藥後勁還沒過,他頂著一臉“我是誰這是哪兒”的空茫表情,盯著皇宮裡厚重大氣的穹頂看了好一會兒,才翻身坐起來。
稍一動彈,他就聽見自己全身上下每個關節都發出了“嘎吱”的轉動聲,彷彿一架鏽蝕透了的四輪破馬車。
還好醒了,再睡就該直接全身癱瘓了……
凱文自嘲了一句,眯著惺忪睡眼,抬手打算揉一揉痠疼的脖頸。
結果手一抬,就傳來了一聲“嘩啦”脆響,像是金屬碰撞的聲音。而且手腕大概睡軟了,動起來只覺得沉甸甸的,還挺費勁。
總之,怪異得很!
凱文皺著眉撩起一邊眼皮朝左手掃了一眼,瞬間所有睏倦一鬨而散,醒了個徹底。
“哪個欠打的小畜生給我上的手銬腳鐐?!”凱文覺得自己一定是沒睡醒,還在做夢,說不定又夢到北翡翠國地牢那夜了呢!
但是很快,他腦中斷片的記憶就全都連線上了——昏睡之前,他還在法厄神墓的主殿裡,奧斯維德那個混賬玩意兒居然敢暗算他,給他糊了一臉迷藥。
凱文:“……”呵呵。
這手銬腳鐐是誰上的,還用說嗎?
那一瞬間,他特別想讓時間回溯,重回千萬年前的阿納聖湖邊,他一定要揪住忒妮斯和斐撒,給他們徹底洗洗腦子:讓你們閒得蛋疼撒豆造人,看看你們親愛的弟弟現在的熊樣吧,你們造出來的後代簡直要翻天了好嗎……
可惜,他現在沒有神力,除了死不了,跟普通人幾乎沒什麼區別,只能對著手銬腳鐐乾瞪眼,默默在心裡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