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宥也道:“正是這個理兒,人人心思最初都是善的,若以善待之,別人亦會還以善意;若以惡待之,把別人的善意給磨滅了,見到的也就都是惡意了。豈不是反正成了罪孽?”
辛闕笑道:“老爺子也看得開闊。”
蘇青卻偏聽出來了蘇宥的言外意,還是念著她今日未曾請姬籬來,想讓她先上門去服個軟兒,但當中的心思蘇青又哪裡跟蘇宥說的明白,所以只當不懂。說夜色已晚,也該正經吃點東西了。
還好蘇宥沒有再揪著不放,舉了著,旁邊三個小輩也跟著開動起來。
旁側雖無人立著播讓,但畢竟都是氏族裡的子弟,所以舉動有禮,半點聲響也不聞。
飯畢,本應有丫鬟捧茶上來,因著蘇青先前就把人給打發了,便笑著道她去便了。
穆放道:“反正左右也就咱幾個,都不是外人,何必刻意守著規矩?一頓茶不吃有什麼大礙?”
辛闕也笑著呼應。蘇青看了看蘇宥的神色,也便笑著應了。
蘇宥見她坐下了,笑著道:“倒是你們幾個小輩有話說些,你們就好好聊著吧,左右我也一把骨頭了,回去歇著還要好些。”
小輩都立起來目送了蘇宥離開。
蘇青之前倒是問過蘇宥要不要請戲班子到家裡來,蘇宥只是擺擺手:
“哪需得,哪需得,我本也不是個愛看戲的人,能同家人一塊過年也是就是,可惜的就是,你母親和你哥哥還在蘇州,咱們沒能一大家子團聚在一起。”
蘇青倒是安慰了好陣,蘇宥自己也說沒什麼關係,但到底是過年的時節,哪就真沒關係了?現下,蘇宥該是想起來妻子不能相伴身邊的缺陷,多少也會有些遺憾。
所以她現在倒是有些後悔,姬籬再怎麼說也流著蘇家的半邊血,何況不管他究竟怎樣,在蘇宥面前還是極乖巧的,若他現在在這裡,插科打諢些,蘇宥也不至於那麼難過了吧。
但畢竟蘇宥已經走得遠了,蘇青也便只有將這事兒擱置。但也準備明日寫個帖子去,讓姬籬過來陪蘇宥幾日,自己避出去也就是了。
剩下幾個小輩年紀都輕,又都是愛玩的,辛闕就提議著要不來行酒令,把他倆從清風樓帶來的酒開了,在各自面前的碗裡滿上。
“咱們玩,也就圖個樂子,所以也輕鬆些。前人的句子也好,現做的也罷,四言五言七言也可,兩句四句八句具佳,隨意也便是了。自月開頭,我先來一句。”他沉吟了一會兒,道:
“青天有月來幾時,我今停杯一問之。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卻與人相隨。”
起句極高,蘇青立時喝了一聲“好”。
她心中牽掛著曾經的漠北時光,所思也快,也跟著道: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鉤。何當金絡腦,快走踏清秋。”
境界遼闊,辛闕聽完立即拍案笑道:“好個‘快走踏清秋’,爽快之至。”
蘇青微微一笑,一副謙遜模樣,目光看向穆放。
穆放晃動著手中的杯子,低聲道緩緩念道: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芳心悄兮。
月出皎兮,佼人?速狻j嬗鞘苜?芳心??狻?p>;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紹兮,芳心慘兮。”
聲音溫柔之至,眸子卻鎖住蘇青不動。
蘇青咬唇,將頭偏了些,不敢將目光與穆放直接撞上,只埋了頭輕聲道:“好詩。”
辛闕在旁邊輕聲笑,“可不是嘛,這思念意可不明顯了。”
蘇青聞言臉更紅了,但她不怕辛闕,抬起頭狠瞪了他一眼,心裡頭盼望著這會兒能出來個人說句話,好歹也讓她不這麼難過。
心念所至,蘇青竟然聽到行非的聲音傳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