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峰猶記得那年南方大水,總裁夫人二話不說的開赴前線,把自己的頂頭boss氣得那叫一個咬牙切齒。
平日裡笑起來猶帶三分陰險的老闆,居然上演了千里追妻的狗血戲碼,真到了那兒又開始擺譜,堅決不肯露臉,只是差他往上面輸送一批又一批的安保人員,自己則隱在不遠處急得直搔耳朵:“嘿,你看她那德性,還真把自己當英雄,抱著顆樹跟考拉似的!”
剛抱怨完又坐立難安的在帳篷裡兜圈子,幾次想衝出帳篷把人撈回來,又生生忍住了。
林若峰在邊上看的費勁,自作聰明的要安排兩人見面,卻被江哲麟厲聲阻止:“她要是知道那些人全是我派去的,又該跟我鬧了。”言畢老闆大人又憤憤的踹了一腳岌岌可危的帳篷:“你說我心疼自己老婆,算得上仗勢欺人麼?算得上麼!”
林若峰內心竊笑不已,想不到英明神武的老闆,到頭來也不過是妻奴一枚。
林若峰看向鐘意的眼神帶上了幾分崇拜。
鐘意被陌生的男人看得直發毛:“你是?”
林若峰立刻熱情的自我介紹道:“我是江總的秘書林若峰,老闆娘好。”
鐘意被林若峰喊得有些尷尬:“叫我小鐘就行。”
林若峰笑眯眯的:“鍾姐。”
鐘意不想繼續在稱呼上糾纏,試探著問林若峰:“江哲麟他最近……很忙?”
林若峰立刻警覺的豎起耳朵:“最近老闆正和比利時那邊談專案。這不,昨晚上剛趕過去。”
去比利時了麼?之前怎麼一點兒都沒說?胃部的不適感愈加強烈起來,鐘意自嘲的笑了笑,這算怎麼回事兒?丈夫去了哪裡,還是別人告訴她的——江哲麟該不是厭惡她到多看一眼都覺得嫌棄吧?
鐘意按住腹部,恍惚的看著林若峰兩片薄唇一張一合:“江總是深夜趕過去的,肯定怕吵醒您才沒忍心打電話。中午怎麼著都該到了,我讓老闆給您打個電話?”
鐘意輕輕搖了下頭:“不用。他確實跟我說過,我不小心給忘了。”
林若峰狐疑的打量著鐘意:“我讓司機送您回去?”
鐘意不肯:“不麻煩了。我跟我們單位同事一塊出來的,還要在附近辦點事兒。”
鐘意語氣溫和,神情卻很倔強,讓林若峰不由想起她捧著相機在烈日下對焦的模樣,認真、專注、心無旁騖,一臉要強的模樣,卻格外惹人憐惜。自家老闆心情好的時候會傳授點兒心得體會:“男人一旦對女人動了憐惜之心,他對她的感情,便已經無限逼近於愛。”
——想必是經驗之談。
林若峰一轉身,鐘意堆在臉上的笑容剎那蕩然無存。環顧四周,鐘意只覺得陌生到可怕,美輪美奐的大廈,逐漸喧囂的街道,來來往往的陌生面孔,交織成可怖的異度空間,向她亟不可待的撲過來。
鐘意踩著馬路牙子,勉強走到了人行道上,細小的石子硌著單薄的鞋底,一步一步猶如在刀尖上的舞蹈,錐心刺骨的疼。
鐘意渾身冰冷,周圍的世界卻一派欣欣向榮的美好。早晨蓬勃的陽光從捲曲的雲朵後面穿射出來,打出一個又一個美麗又炫目的光圈,像緊箍咒般一層層壓下來。鐘意一晃神,便被擦身而過的腳踏車帶倒。
倒下的過程非常緩慢,大片大片蔚藍的天空在頭頂緩慢的舒展開,最後匯成一片炫目的白,華美得有些不真實。
肘部磕在柏油馬路上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像一把尖刀直直戳進心裡,鐘意只覺得腹部一陣翻攪,冷汗便被逼了出來,滲到眼角和眼淚匯聚在一起,顯得十分猙獰。
肇事者跳下來指著鐘意破口大罵:“真是瞎了一雙狗眼!走路不看道活該被撞!你可千萬別想賴上我,你可千萬別……”
罵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