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來,走近姑獲,伸手撫過她的眼睛:“幸好不是避水劍,否則這一劍你便沒命活了。好生養著,眼睛會再生出來。無妨。”
司琴一臉呆滯,這一切好似都與她無關。
句芒最後才將目光移至她的身上,嘆了一口氣:“司琴,你醒醒。”
“司琴,你不能再回去。那小鳳凰已然命不久矣。”
司琴聽到“小鳳凰”三個字,僵硬的轉過頭:“為什麼?”
“他的面上已有死氣。”
司琴面無表情,平靜的問道:“他會怎麼死?”
句芒有些詫異司琴的變化,心中隱約有些不祥的預感:“你為何不問我……”
“你救了我兩次,我無以為報。若你能成全我,下輩子我當牛做馬也來感激你。”
司琴徑直跪了下來。
果然,在這等著他呢,傷腦筋。
“你要做什麼?”
“我要回去救他。”
“你會死。”
“那就讓我死!”
司琴雙眼通紅的嘶吼道:“格格回京了!她能不能活著回來我不知道!硯云為了保護我,已經快要血盡而亡!現在他生死未明,我豈能獨活!?”
句芒的心很痛:“司琴,若我說你回去必死,你也要去嗎?”
“求您送我回去!”
司琴重重的的磕下了第一個頭。
“若是你死後灰飛煙滅,再無來世。你也要去?”
“是。”
司琴抬起雙眼倔強的凝視著句芒。
這一幕令他想起下凡歷劫前的司情,那神情那模樣重疊在了一處——
“你悔不悔?!只要你悔,爹幫你去……”
“爹,司情不悔!司情在月老殿已有千載,若天下有情人成不了眷屬,還要司情何用!?”
“司情啊,人各有命,你豈能妄改紅線姻緣,擾三世因果,你可知若下凡歷劫無法應劫,你便會灰飛煙滅,再也不能回到爹身邊了……”
“女兒不孝,爹。”
句芒在這一剎那終於明白,司情早在下凡歷劫時已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她無錯,寧死也能不認錯。
而他早就在不知什麼時候,與女兒越走越遠,甚至背道而馳。
是什麼時候開始,連古神也開始恐懼、躊躇……
面對著司琴一下下磕著頭,直至血流滿地,直至她暈厥過去。
枝枝扶著她,亂成一團。
句芒搖晃著身子,眼中有淚,笑道:“過會兒,你便送她走吧。我與她,父女緣已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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鎖妖塔破。
被鎮壓的妖邪,在這一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突襲了青城山天罡派。
它們闖入廂房,它們在院中肆虐。
它們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吞下一個成年男子。它們邪笑著玩弄起了女弟子……
這一夜的青城山,仿若人間地獄。
“餓啊,好餓!”
血與肉,將青城山染上最刺目的血色。
老道與數百弟子負傷抵抗,終在撐到了日出那一瞬。
那些妖邪或被斬於劍下,或流竄下山。
眾人總算鬆了一口氣。
“嗒、嗒、嗒……”
只是忽然漸近的一陣緩慢而有力的腳步聲,又刺激著眾人的神經。
伴著朝陽,青懿一身血色,手中纏著一根鐵鏈,而鐵鏈的另一頭正拴著硯雲的脖子上。
硯雲的半邊身子已露出青鸞的本來面目,人臉都顯出鳥面。
他被青懿像將死年豬那般拖行上階梯,毫無聲息,全身癱軟,就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