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發現,在紅衣主教設有下榻的石橋屯的那座行營裡,報信使者與時俱增,夜以繼日,絡繹不絕。
這些人有的是修道士,他們胡亂穿著的道袍使人一眼就認出,他們都是戰鬥教會的成員;有一些是女人,她們不舒服地穿著年輕侍從的服裝,肥大的燈籠短褲無法全部掩蓋她們那豐滿的身軀;最後還有一些兩手烏黑的農夫,但腿腳纖細,一里方圓都讓人聞到貴族的氣味,
其次,還有其他人尚欠愉快的光臨,因為三番兩次傳出訊息說,紅衣主教差點兒險遭暗算。
說真話,紅衣主教閣下的敵人都說,是紅衣主教閣下本人放出一批笨拙的殺手,以便在必要時有權採取報復行動;但無論是大臣們的話還是敵人的話,都不必信以為真。
對於紅衣主教的個人無畏之勇,就連他的最喪心病狂的誹謗者都從來沒有疑義,故上述種種謠傳並沒有影響紅衣主教經常夜間出巡,他的夜出時而向昂古萊姆公爵傳達要令,時而去和國王磋商國事,時而去和某位使者碰頭,因為他不願意讓人走進他的行轅。
再說火槍隊員這一邊。圍城時,火槍手們無大事可做,也無人嚴格管束,生活快快樂樂。這對我們的那三位夥伴就更尤為方便,因為他們是特雷維爾的朋友,所以他們能輕而易舉地獲其特許到外面轉悠轉悠,可以待到營房關閉再回營地。
於是,某天晚上,達達尼昂在戰壕值勤,沒有能陪伴阿託斯、波託斯和阿拉米斯三位朋友;這三個人跨上戰馬,穿上戰袍,一隻手託著槍,從一家酒館回來,這個酒館是阿託斯兩天前在雅裡的大路上發現的,人們叫它紅鴿舍客棧。他們沿通向營地的這條路往前走,正像我們剛才說的那樣,擺好架勢,生怕遭到伏擊。這時,在離布瓦斯納爾村大約四分之一法裡光景,他們覺得聽見馬蹄之聲朝他們走來,三個朋友立刻收韁勒馬,互相緊緊靠攏,佔據路中,等候來者。霎時過後,恰逢月亮鑽出雲層,他們發現兩匹坐騎出現在一條路的拐角,那兩匹坐騎瞥見他們三個,亦勒馬收韁,似乎在協商是該繼續前行還是掉轉馬頭。這種躊躇使三位朋友頓起疑心,於是阿託斯驅前幾步,口氣果斷地叫道:
“口令!”
“您的口令?”那兩位騎馬人中的一位答道。
“這不是回話!”阿託期說,“口令?請回話,要不我們開槍了。”
“請當心你們之所為,先生們!”那震顫的話聲彷彿具有下令的習慣。
“這是夜出巡邏的高階長官,”阿託斯說,“你們想幹什麼,先生們?”
“您是什麼人?”同一個聲音以同一種命令的語調問,“現在該您回答,否則您會以不服從而治罪。”
“國王的火槍手,”阿託斯說;這時他愈來愈確信審他們話的這個人有權這樣問他們。
“哪個連?”
“特雷維爾連。”
“服從命令往前走,向我報告此時此地你們在幹什麼。”
三個夥伴垂頭喪氣地走過去,現在他們都相信遇到高手了,於是就讓阿託斯擔當他們的代言人。
兩位騎馬人中的一位,也就是第二次說話的那個人,在他同伴前面十步遠;阿託斯向波託斯和阿拉米斯示意向後退,他自己一人走上前。
“很抱歉,長官!”阿託斯說,“我們委實不知和誰打交道,而且您能看出來,我們嚴加守衛。”
“您的姓名?”用披風半遮著臉的長官問。
“請您先說出自己的姓名,先生,”阿託斯對這種盤查反感起來,“請您出示證據,證明您有權審問我。”
“您的姓名?”騎馬人第二次發問;他落下披風,露出遮蓋的臉龐。
“紅衣主教先生!”火槍手驚愕地叫起來。
“您的姓名?”紅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