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悚笑道:“夫人可是覺得我這當三哥的辱沒了荷露?”
刀氏一愣,低聲道:“我……唉!荷露是為我才去三少爺那裡的。我已經是半截入土的人,乾脆明說了吧,本來荷露是去的盤少爺家裡的,我們都不同意荷露去找三少爺。”
莫天悚表面看來並不在意地笑道:“看來在下的名聲可不怎麼好。”拿出一顆冷香丸放在桌子上,淡淡道,“只要夫人在世一天,始終都會拖累荷露和高朝奉。在下以毒聞名,這裡就有一顆毒藥。夫人若是敢吃,在下日後必定善待荷露。”
刀氏連猶豫都沒有猶豫便拿起冷香丸。一個大約四十歲的男子從門簾後面衝出來,叫道:“不能吃,小刀!”可惜他叫得遲了一些,刀氏已經把冷香丸放進嘴巴中,然後對莫天悚道:“三少爺,你說話可要算話。”
万俟盤驚奇地叫道:“阿叔,你在家裡!”
莫天悚對沖出來的高立豐視而不見,瞟一眼荷露,見她又嚇得把衣角揉成了一團,十分彷徨,但忍著卻沒有出聲。莫天悚不禁憐惜,輕描淡寫地道:“我若是說話不算話,夫人可是要變成厲鬼來纏著我?可惜的是在下不僅僅擅長殺人,也擅長殺鬼!”
高立豐變色道:“莫天悚,我們並沒有招惹你,你別欺人太甚!”他身材消瘦,容貌極為憔悴,年紀不過三四十,兩鬢都已經斑白。
万俟盤忙道:“阿叔,三少爺是好人,就是喜歡嚇唬人,他給阿嬸的肯定是治病的良藥。”
莫天悚莞爾道:“你又知道?你吃過嗎?”從懷裡拿出兩百兩銀票放在桌子上,淡淡道:“高朝奉,假如你願意,這是你第一年的工錢;假如你不願意,這是你女兒的賣身銀子。我會準備兩份契約在榴園等你,就看你籤哪一份了。”起身走了。
万俟盤急忙跟出去。荷露也要跟出,刀氏拉住她道:“阿露,都是阿媽對不起你!……”還要再說,莫天悚在外面叫道:“荷露!”荷露急忙掙脫刀氏跟出去。
刀氏一軟,倒在高立豐的懷裡,一陣咳嗽,卻沒有像往常那樣吐血,喘息道:“但願三少爺真像盤少爺說的那樣是一個好人。”
高立豐道:“他是不是好人我不知道,我就只知道他肯定是個厲害的人。他進門後沒有喝過一口水,不是看不起我們就是不信任我們。他一直知道我躲在門簾後面卻不揭破,最後淡淡的一句話就將我逼出來。和這種人打交道,吃虧的永遠是我們。連我都是聽盤少爺說了以後,才想明白那顆藥多半不可能是毒藥。只是不知道他到底給你吃的是什麼,你有沒有不舒服?唉,我們現在家不成家,難道還不吸取教訓!有錢有勢的能是好人嗎?”
刀氏搖搖頭,遲疑道:“那你去不去榴園?”
高立豐重重地嘆息道:“女兒妻子都捏在他的手上,我能不去嗎?阿露也太不知道深淺了,莫天悚這樣的人豈是能夠隨便招惹的。万俟老闆惹上他也把兒子陪進去了!”
刀氏道:“也怪不得阿露。是三少爺先問起我們的。阿露不去,三少爺也會找上門來的。你躲得過初一,還能躲得過十五?我看你躲起來不是個辦法。但願三少爺真像盤少爺說的那樣是一個好人。”
達昌當鋪總號在昆明最繁華的威遠大街上。老遠便能看見當鋪特別高的高牆,釘了鐵葉子的大門和外面高大的木柵欄。門外照例有一個特別的大旗杆,底座是兩方高石頭夾好,上鐵箍箍牢,旗杆中部,有一個鬥形的方盤,上刻盤龍。這不叫旗杆,有個特別名字,叫做“錢龍繞金柱”,是當鋪的標誌。進入當鋪,迎面是一個一丈見方的墨黑的“當”字寫在高高的封火牆上,過天井才是五開間的“營業”大廳。進去以後光線昏暗,什麼看不見,只有一排又高又寬的大櫃檯,冷冰冰像一堵牆一樣,把來當號的人擋在外面。當鋪櫃檯的高度約近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