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人經過商量,選中了方家巷小學,因為那所小學和奶奶家僅僅相距一兩百米,而且和媽媽的工作單位也靠得比較近。
很快,小學報名的時間到了。在奶奶的帶領下,我第一次走進了小學校門,鄭重地在招生報名表上寫下了我的名字——“周婷婷”。沒想到,我們祖孫倆剛轉身一走,這所小學的老師就開始嘀咕起來:“讓聾兒讀正常小學,真不知腦子是怎麼想的!”不久之後,學校公佈了新生名單,奶奶和我找了個遍,也沒發現我的名字。
於是,爸爸和奶奶帶著我,第二次來到方家巷小學,直接找到了陳校長。聽了爸爸的動情演說和我的精彩表演,再加上我已經認得兩千多個漢字,陳校長終於同意了,他說:“好!就讓她試著先讀學前班吧!”雖然不能直接升入一年級,但畢竟我真的可以上普通小學了啊!因此,我們一家人高興極了。
就要上普通小學了,全家人在興奮之餘,還帶著一絲擔心。他們擔心我一旦上學後,在一群同齡的健聽孩子之中,是否還能得到良好的保護。所以,在開學前,全家人專門為我準備了一次特殊的模擬課。
模擬課堂的教室,就設在奶奶家的客廳。我們準備了家裡的桌椅,作為課桌課椅。爸爸當老師,媽媽、奶奶、爺爺當我的同學,端端正正地坐在我的旁邊。爸爸還準備了小小的黑板,在黑板上寫著:
上學:每天上午戴助聽器上學。
放學:每天放學回家。
上課:上課鈴響了,進教室,坐好。
下課:下課鈴響了,休息十分鐘。
然後,又教我什麼是班級、同學、老師、作業等。
最後還教我,每天上學,看見老師要有禮貌地向老師問好,要說“老師早”;每天放學也要有禮貌地和老師再見,這時要說“老師再見”。
經過反覆的模擬訓練,我很快學會了基本的行為規範。之後的幾年裡,只要見到老師,不管是不是教我的,我都會大聲喊“老師好”、“老師再見”。全校的老師,都對我印象很深,誇我是一個有禮貌的小學生。
開學第一天,秋高氣爽。我背起書包,興奮地站在家門口,衝著玻璃窗哈了一口熱氣,用手在上面寫下了四個字——“我上學了”。然後,在奶奶的陪同下,我蹦蹦跳跳地去了學校。秋天的陽光溫暖地照在我身上,爸爸媽媽目送著我離開,眼裡含著晶瑩的淚花。
我第一次以小學新生的身份,邁進了小學校門,走進了學前班教室,坐在屬於自己的座位上。因為聽力不好,老師特意安排我坐在第一排。然而,讓我意想不到的是,這個時候,奶奶並沒有離開教室,而是坐在教室最後一排的小椅子上聽老師講課。
極少有家長專門陪著自己的孩子一起上學。奶奶之所以陪我一起上學,一起上課,帶著我和小朋友們一起玩耍,都是為了保護我,不讓我受到傷害。於是,在我上的那個學前班上,總會出現這樣特殊的場面:一個耳帶助聽器的六歲聾女和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奶奶,一前一後地坐在教室裡,聚精會神地聽老師講課。就這樣,奶奶一直陪我讀到我小學一年級結束。
因為奶奶的陪讀,讓我順利地開始了小學生活,我幼小的心靈沒有受到過任何的傷害,也沒有留下任何痛苦的回憶。那段在幼兒園時的形單影隻的歲月,一去不復返了。
爸爸,我沒哭吧(1)
進入小學不久,爸爸媽媽聽說上海有位老軍醫,針灸水平特別高,治好了許多病,也能讓聾人恢復聽力。希望,被再度點燃了。爸爸媽媽經過商量決定,媽媽在南京做後勤,爸爸則帶著我遠赴上海,開始了漫長的針灸治療。
剛到上海的時候,我們住在五六十人的一個大房間裡,一個床鋪一晚只要一元錢。每天夜裡,不是這家小孩哭著不願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