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一腳,“床底下去,你以為這裡是你自己家啊。”聆歌和聞琴兩個捧著銀耳燴菜心、拔絲果兒、鹹菜鴨子同一盤子菇湯、一盤子冬瓜排骨湯上抗來,同他們表兄弟兩個佈菜,又給容嘉倒了一杯小米酒。
“我如今養胃,不敢吃那些子好的,難為你也要陪我吃這些了。”林沫就著溫湯吃飯,順手招呼容嘉,“你要是不樂意,叫聞音去給你重弄幾樣。”
“怎麼敢勞煩聞音姐姐。”容嘉也不是個挑食的,如今幾道菜也還算合他的口味,他盛了碗菇湯,涮著鴨子吃了不少。
食不言寢不語,兩個人雖然也是活潑的,但是悶頭吃飯的時候竟是一丁點兒聲音也沒曾出來,聆歌、聞音、聞琴幾個大丫頭自在炕邊上服侍著,來回走動間,只聽得到偶爾釵環交錯同碗勺相觸的清脆聲響。
直到放下碗筷,捧起茶盞漱了回口,又一人一杯碧螺春細細地喝著,容嘉才道:“表哥不是愛喝苦茶麼,怎麼也愛了這口。”
“我怕死。”林沫三個字把容嘉噎得直翻白眼、。
“你怎麼動不動就不用當值啊,太常寺的事兒真的這麼少麼?”林沫端了杯紅棗桂圓茶,一邊疑心著大熱的天自己會不會喝上火,一邊小口抿著,好不掩飾地露出自己的一份鄙視三分羨慕來,“你不會是偷懶吧?”
“他們總說我年紀小,不用做多少事。”長官們的原話肯定不是這麼體貼的,十三歲的小孩能得到什麼評價,“嘴上無毛辦事不牢”八個字就足夠了。不過容嘉這人善於把一切的惡意轉化成讓他舒服的答案,人家不派給他活幹,他也樂得自在,。更何況長得秀氣又乖巧,為人又古靈精怪,漸漸的,太常寺的長官們也拿他當了後輩,與自己家的小孩兒們沒什麼差異。他悄悄地靠近林沫,小聲道:“少卿大人說,當今不是太上皇,我們露臉的機會肯定不多。”
太上皇玩的花樣多,如果不是勞民傷財惹了戶部空虧,他恨不得每年都去趟泰山。那時候太常寺忙得腳不沾地。林沫如今管著戶部,知道太上皇讓位的時候國庫剩下的那點可憐的數字,幸好皇帝“不甚肖父”,尤其是不愛往外頭跑。大概是因為這個皇位實在是來之不易,一定要天天十二個時辰地坐著才能回本。
不過容嘉樂得如此。
母親在京裡已經過了不少時日,說是要等秋冬時分父親進京述職時一起回去。如今在京裡女眷中四處走動,除了帶著林表妹以外,也有為他的仕途考慮的意思,看來父親也做好了辭官的準備了。
容家因為父親的官職而處在風口浪尖的時代快要結束了,如今只剩下他腳踏實地,一步一步地往上,爬到哪裡算哪裡。他沒有表哥的志向,父親已經把容家提到了一個高度,他只要不惹出什麼事兒就夠了。
何況,家裡還有個大哥呢。
無論表哥與大哥如何恨鐵不成鋼,他自在地過著小日子。喝完了茶,又挑果子吃,聞音上前來替他給果子去皮。林沫看著覺得不高興:“你房裡的幾個丫頭呢?”
容嘉滿不在乎:“我沒有表哥的好福氣。”林家與容家的家風不甚相同,林家原先也對子弟管教甚嚴,只是林家人口凋零,因而往爺們房裡挑丫頭的時候也儘量選了些品貌不錯的,雖然嫡子還是最重要的,不過他們這樣的人家,總要子孫繁茂,庶子也頗是被重視。林沫房裡的聆歌聞音等就是當初林白氏親自給他的,雖然最得重視的是聞歌,不過也不是沒有別的心思,倒是聞歌這丫頭心不算大,一心服侍著大爺,又去服侍姑娘,心裡想的居然是脫了奴籍嫁給藥堂的人做正室。
而林沫也恪守著規矩,房裡有沒有通房他不知道,只知道這個表哥倒如今還沒有開臉的姨娘。母親曾偷偷提過,可惜表哥早定了親,不然的話,三姐姐也不用嫁去淮陽,知根知底的林沫顯然更是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