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眉道謝,又同他們告別,水溶笑道:“快回去吧。”
等容嘉走了,水浮才笑:“先頭小皇叔一直同我說,你這一輩子怕是子嗣不繼,不過如今倒是替我多養了兩個族妹不提,我看你待小容大人,比待我更像後輩。”
水浮一愣,而後道:“沒有辦法。我痴長小容大人這些年月,就是擺一擺長輩的譜兒,量也無妨。”他其實有些不耐煩,現下早過了他對水浮言聽計從的時候了。心裡有了別人以後,瞅見過去的無畏奉獻,只覺得得不償失,簡直不想想起自己曾有這麼憨傻的時候。雖然現在他對林沫也差不了多少,但林沫好歹也是拿他放心上,用同樣的心意回報他的。有時候他自己也好奇,明知道水浮多半是吊著利用他,當年究竟是如何有那樣的耐心的。
水浮像是看出他的不耐煩似的,也不兜圈子了,直接道:“白將軍之事,靖遠侯如何作想?”
水溶心裡一動,林沫如何作想呢?他是全心全意地相信自己的舅舅的。包括容嘉,雖然傷心難過得要緊,但還是把白時越當自己親舅舅看待。可水浮不是過來聽這對兄弟兩個相不相信白時越的,他是要個具體的信兒。
但是這玩意兒水溶能給他?就是林沫自己,也只是憑著主觀猜測在想呢。
水浮沉默了半晌,才道:“我的時候不多了。”
“嗯。”
“我心想著,要不要向父皇坦白。”
“殿下,”水溶直截了當地問道,“您需要我做什麼?”
水浮也是一愣。比起由吳廉水親口說出他冤殺吳敏峰這樣的醜事來,提前給父皇提個醒,自然能把他自己稍微摘掉一些。畢竟,他冤殺吳敏峰的舉動雖然不對,但這緣由可是由太上皇、皇帝做下的孽,他也只是為了掩蓋住皇家醜聞而已。何況後來吳廉水還試圖刺殺他——得找水溶這樣的當事人去替他作證方好。但是他同時也想起了另一件事,皇帝也許會體諒兒子,但能原諒一個犯了欺君重罪的北靜王呢?當年狩獵的隨性名單上並無北靜王,他悄無聲息地跟了過去,保護三殿下,被人弄成了重傷,又悄無聲息地借天花養傷……不管是誰,感激他救兒子之前,都要先顫慄一通,想想他的手段到底神通到了何種境界吧!
他已經習慣了水溶對他不求回報地付出,基本上這麼些年來赴湯蹈火也沒一句怨言,他也心安理得地受著。只是仔細想想,他就是養個親信,也得金銀珠寶、美酒佳人地養著,對於水溶這兒,卻是真正地無本買賣。可是這種沒有投入的生意也不好做,他手上沒有任何遏制水溶的手段,無論是恩情、還是可以利用的把柄,他通通不能擁有。何況水溶的性子,就是喜歡上一個人,就惟命是從。現下只怕他拿出些什麼好處來,只要林沫一句話,水溶就該想也不想地聽他的吩咐了。
“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吳敏峰的事,是我莽撞,但之前種種,明明並非父皇之過,我卻能猜到文人墨客的多少唇槍舌劍。未免有些不公?”
水溶悶聲不說話。
水浮明白他的意思,真要提起“不公”二字來,底下連要效忠都得擔心這個擔心那個的,才叫真正的不公。
不過有的時候他也在想,怎麼會有人真的能做到,愛你的時候千好萬好,不愛了就徹底放開呢?這所謂的愛情也未免太虛無縹緲且不可靠吧?難道林沫那樣的人,會相信他這樣緊要關頭掉鏈子的感情?
“殿下,與其他事情無關,純粹是——”水溶笑了一笑,“我從未與吳家軍交過手。殿下也知道,我父王是白騫白老將軍的同門,雖然後來也沒了來往,但同吳家確實真的不熟。”他倒是一口氣把自己說得跟姓吳的姓白的都沒關係了,讓水浮眼唇微顫,卻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說當初那箭明明是你幫我擋的你怎麼可以不記得?人家自己都不樂意記著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