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再記得。我便是能逃脫回到爹身邊,只怕爹不認我,亦只會看著魈把我殺了。眼下這天下風雲動盪,戰火燎原,百姓流離失所,妖怪趁機橫行,人力所及不過螳臂當車,若一味膽小或躲事,只怕這天下遲早便是妖怪居所,人類哪還有地方立足?雖然我是伍三思,雖然我放不下爹,可是,我是道士,我能眼睜睜看著而自顧性命在一旁袖手旁觀麼?
想想,我只覺心裡極是愧疚:這番劇變,一切,不過都由我和爹,由那個什麼狗屁的青龍圖開始。而爹,更是因此落入魔道,隻手翻雲覆手為雨,讓這天下民不聊生,黎民百姓亦要生活在腥風血雨中……
不過思量一時間,便聽得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至近,奔在雨中分外清晰,約有十來騎的樣子。
待馬蹄聲近,便被拉著長聲嘶鳴一聲,竟不停,又得得的踩著石板上城樓來了。
郎青仍是不動,我渾身溼透,鼻子裡有些癢,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漆漆黑亦鑽出個頭來,看著馬蹄聲來處。
平坦坦的城樓階梯處,首先出現的,是一匹神俊之極的黃馬。拉著便看到馬背上的人:紅纓飛翅銀頭甲,頭甲下的面容不過五十模樣,國字臉,雙眉如刀倒豎,眉間成川,挺直的鼻,面色較黑,留著短短的鬍渣,看向郎青的眼神如電般凌厲。
再上前來些,便看到身上著了銀亮軟蝟鏈子甲,當心一塊雪亮的護心鏡,內裡是黃色長衫,腰間纏著烏絲軟鞭,還別了一把墜穗黃絡暗青大刀,腳上,亦蹬著一雙飛翅銀靴。
這人騎馬當先上了城牆。圍在我們面前計程車兵自動分成兩半讓他步在我們面前十步左右停下。然後一個翻身下馬,動作利落。
步向郎青,來人朗聲道:“絆馬關鎮關將軍宇文定。你是何人?”
聲音不大,卻聽在我耳裡像洪鐘般,如寶印說話,卻又比及寶印多了份像是與天生成的煞氣與威嚴。
郎青微微一笑,拱手道:“狼妖郎青。”
四個字,不大,卻讓周圍一片倒抽氣,接著,那些士兵手裡的刀槍劍又嘩啦啦的連響不斷,指向我與郎青周身致命要害處。
這宇文定聞言面上神色不變,隻眼裡有一絲精光閃過,腳下卻仍自向我們靠近。
“好膽量。在下佩服。”走到我們面前停下,宇文定向郎青與我一拱手,眼神在看見我肩胛與腳踝的晶鏈裡震動了一下,馬上又鎖在郎青身上不動。“郎郎乾坤,本以為鬼怪妖魔不過是世人胡說,倒想不到竟有人敢自承認自己是妖怪了。本將軍出入沙場二十一年,生死看透,妖怪又有何懼?”
這話裡,即道出不相信郎青真面目,亦擺明自己大無畏。
真真是個好膽色的好漢子。
我心裡一聲喝彩,不禁看這將軍有些佩服起來。
宇文定眼神掃了四周不動大氣也不敢出計程車兵一眼,大聲道:“你們是誰?”
“鎮關兵!”
“怕不怕妖怪?”
“生死無懼!”
整齊而大聲的應答,像重錘一樣敲在我心上,我看看郎青,眉眼間有絲不惹人查覺的殺氣掠過,又眨眼消失。
“將軍信與不信,於郎青而言並不重要。在下前來此地,不過是想與將軍聯手抗敵罷。”
郎青哼笑一聲,即使身上溼漉漉的狼狽不堪,但仍是直直的站著,渾身竟有股迫人的威嚴散發出來,眼神也銳利得不敢讓人逼視。
那宇文定倒好生膽色,眼裡倒有些興奮的直對上郎青的眼,道:“聯手?你倒說說,我洛京有何敵手?”
“哦,難道將軍不知宋國十萬大軍壓境,所經之處戰不無利,戰無不摧?洛京各處節節敗退,血流成河,豐都即將失守?”
郎青老神在在,負了手反問宇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