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撞了槍口,丟了小命。快午時時,拓跋迪招人來,“去御醫署看看那個死心眼的賤民。”宮女就要領命退下時,她忽然又揮了手,“算了,本宮親自去。”
拓跋迪自己也憋屈的不行。想她拓跋迪從小到大也算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連她的父皇拓跋燾都要讓她幾分,一眾兄弟姐妹裡,就屬拓跋迪最不好惹。這下倒好,遇到楚離這麼個氣死人不償命的,不軟不硬的給拓跋迪一記釘子。拓跋迪臉色能好了才怪。
她使性子發脾氣折騰了半天,到底舒坦了些。不過正事卻半點沒忘。拓跋燾對這個女兒這樣評價:她喜怒形於色,卻是最好的障眼法。似假非假,半真不真,讓你看得懂卻根本看不透,這才是成大事者。
拓跋燾想起上谷公主時常會嘆氣,倘若她是個男兒,必是帝王之才。她笑未必真開心,她怒未必真生氣,看起來心無城府,然而胸中丘壑全在人看不見處。要是他的兒子中有這樣能控制住情緒的人,該多好。可是有時候又覺得,幸好上谷公主不是男兒,不然……一山不容二虎,尤其是他不能掌握的虎子。
拓跋迪冷著張臉,前呼後擁的來到御醫署。御醫們一見到上谷公主駕臨,一個個噤若寒蟬,唯恐一不小心得罪了她。她卻只問了一句話,“早上抬過來的那人呢?”
噢,原來是為了小情人來的。眾人心內恍然大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對視間眼裡都寫滿了“你懂的”幾個字,當然面上卻不敢有絲毫表露,忙給上谷公主帶路。
楚離一直昏昏沉沉。她一會兒覺得自己在上洛郡,一會兒又覺得在平城。一會兒看見了她孃親,一會兒看見了她爹。在她十九年的生命裡出現的這幾個重要的人物,爹孃、師姐、師父,挨個出現。有的罵她,有的誇她。可是她叫這個,這個沒反應,叫那個,那個一眨眼就消失了。楚離急了一身汗。覺得自己好像被煉丹的火給燒了,又覺得好像墜入冰窟,忽冷忽熱。身上還時不時疼一下,又快得抓不住。
拓跋迪進來時,正看見一個年輕後生在跟楚離按摩膝蓋。那是打下手的小年青,不過十五六歲,雙手捏在楚離露出的白膩膝蓋上,一絲不苟地揉捏。可是這場面畢竟不太好看,楚離額上敷著浸泡了藥水的熱毛巾,褲子被掀起大半,露出雪白的小腿及膝蓋。小年青一邊給她按摩,一邊不時拿活血化瘀的熱毛巾給她擦拭膝蓋以下。拓跋迪還沒說話呢,御醫署的人就嚇破了膽,連忙道,“公主恕罪!”
那小年青也臉色一變,急忙跪下解釋說,“師父去給她配藥去了,說這熱敷不能停,才囑咐小人做的。醫者父母心,小人絕無意冒犯這姑娘!”
這些人亂七八糟的一通解釋,讓拓跋迪一時沒能明白。她什麼也沒說啊。不過,片刻功夫她就明白過來了。心內頓時好笑不已,暗道她拓跋迪又不是眼瞎,怎麼會看上這麼個氣死人不償命的賤民,這不是找氣受嗎!
拓跋迪意味不明地掃視一圈眾人,唇角勾出冷笑。她素來知道宮裡長舌婦不少,沒想到這御醫署也在其中。跪著的眾人見拓跋迪不說話,一個個都不敢多言。半晌,拓跋迪才道,“不是囑咐說不能停嗎?你們都跪著,就讓她在那兒晾著?”
眾位御醫連忙起身,拓跋迪悠然坐定,漫不經心地說,“除了這個敷藥的,你們都下去吧。”
呼啦一下,人走得乾乾淨淨。好像上谷公主是吃人猛獸似的。
她這一坐鎮,那少年就緊張地直哆嗦,頓時手上沒了輕重。楚離即使昏睡著,也被捏的痛出聲來。拓跋迪不滿地皺眉,“嗯?”
少年帶著哭腔道,“公主恕罪!”
拓跋迪頓了下,走上前來,嫌棄地皺眉,“瞧你笨手笨腳的。”她盯著楚離看了會兒,忽然道,“我來。”
說著差少年搬了椅子來,她坐在床邊,骨節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