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每次吃東西自己不停下啊,”君月月問他,“真的不知道飽嗎?”
方安虞嘴角帶著放鬆的笑意,摟著君月月靠在身後的櫃子上,點頭。
“為什麼啊?從小就這樣?”君月月又問。
方安虞頓了下,卻搖了搖頭。
他拿過放在炕邊上的手機打字——不是的,我小時候,家裡請過一個保姆……
君月月看著他打下的字,心逐漸地揪起來。
方家在方安虞小時候,因為父母比較忙,那時候方家還是創業狀態,方安宴送去寄宿,所以請過保姆照顧方安虞。
聾啞的小孩子不好帶,況且方安虞也不是天生就沉靜的性子,小孩子總是對世界充滿好奇,他們在還不會因為自己的殘缺悲傷的時候,和普通的皮猴子沒什麼兩樣。
但是大人長時間的不在家,又因為聾啞無法溝通,有些保姆還算好,只是忍無可忍的時候會罵幾句,拍兩下,但是有的就因為方安虞說不出聽不到,方家大人也總是不在,就會虐待他。
在方家兩個大人出差的時候,經常“忘掉”做飯,小孩子每天淘氣,閒不下來,吃得少就會瘦。
然後為了防止方爸爸和方媽媽出差回來之前受到指責,就會在他們出差快回來的這幾天,死命地讓方安虞吃東西。
一口是吃不成一個胖子的,不過連續幾天的狂喂,確實能夠短暫地讓人顯得臃腫,他的胃是這麼生生撐壞的,不吃就會被收拾,吃了又難受得要命,時間久了,他沒了飽不飽的知覺,而且只要是吃,就很難自己停下來,那種陰影一直也去除不掉,覺得停下來,就會被收拾的潛意識,一直存在。
君月月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心疼得不行,抱著方安虞緊緊摟著,貼著他的心跳不知道說什麼話來安慰他。
方安虞摸著君月月的頭髮,下巴一下一下地在她的頭頂上硌著,他其實並不覺得慘,也從來沒有埋怨過父母。
因為他知道當時父母創業的不易,長大一點,也知道了自己作為一個累贅,能夠過得那麼好,離不開家人的努力和愛護。
所以當時和君月月結婚換資源,父母問過他,他是自願的。
如果他沒有愛上君月月,他會十分乖巧地被所有人利用,最後君月月提出離婚,他也不會有異議,哪怕以後再聯姻,只要是為了方家,也沒有關係。
但是他也沒想到,自己喜歡上了君月月,她濃墨重彩地在他世界畫下第一筆的時候,就註定了他們之間的牽絆,不能再輕易地分離。
如果他從未見到過色彩,他能夠像一張白紙一樣一生無聲無息。
但是現在方安虞慶幸無比,哪怕第一世,他們之間沒有快樂只有痛苦,哪怕他們結局慘烈,悲劇得不能再悲劇。
但是如果那一切,都是用來換這一輩子的相知相愛,方安虞願意從遊輪上面再跳下去,沉沒入海,多少次都沒關係。
夜深了,兩個人洗漱好,躺在炕上,君月月鑽進方安虞的懷裡,心無雜念地感受這份獨屬於她的溫柔和溫暖,方安虞和他的小兄弟卻都不太老實。
君月月睜眼對上方安虞黑暗中看不清神色的臉。
“你……幹嘛啊,不是晚上累得飯碗都拿不住了嗎?”她聲音很小,卻不是抱怨,而是帶著點笑意的調侃。
方安虞溫柔地親吻她的側頸,氣息有些亂,用緊密的擁抱來回應她的話。
屋子裡關著燈,窗外的路燈壞了不少,不過距離兩個人院子的不遠處,還是有一盞十分堅強的路燈在發揮著作用。
溫柔的光線穿過黑夜,從窗外鋪撒進來,映著炕上緩慢而頻率低柔起伏的被子,以及君月月和方安虞十指交扣的手掌,低低沉沉的愛語只繚繞在這間小屋子裡,連外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