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讀書人,但紮在一起鬧得動靜卻不比女人說碎話兒時候小。這些人正說的熱鬧,忽然,打東邊傳來一陣陣的蹄兒踏街板的噠噠脆聲。這蹄兒聲,不緊不慢,悠然自得,轉眼兒的時間,打東邊街巷那邊,便轉了過來一隊人馬。
這隊人馬打前的是兩位穿著青衣的健奴。一位。揹著一個鼓鼓囊囊的青花褡褳,一位牽著一頭雪白的,周身上了華麗鞍佩的雙峰白駝。以往京裡也有駱駝客從北邊,西邊來。不過,那些駱駝客帶的駝都是黃色的,雜色的,這般周身雪白的駱駝卻是少見。
待隊伍近前,學生們眼前便是一亮。那白駝上坐著一個人。這人看上去不過是才剛冠禮之齡,生的眉清目秀,膚若凝脂,五官兒細細緻致,摸樣兒俊俊俏俏。竟是一位顏色分外漂亮的小郎君。
有道是三分長相,七分打扮,這小郎君人長的漂亮,穿得也精緻。他的頭上帶著一頂細金絲編的小冠,冠前鑲著一顆拇指大的白色珠子,著一身藍鍛閃紫過肩雲鶴長袍,外面罩著一件紗。腰繫月兔闊玉帶一條,帶下帶著一個繡著雲紋的藍段子荷包,荷包下綴著珠串瓔珞穗子,足下蹬著雙千納底兒的素色雲靴。手持一柄潑墨山水摺扇。
不說那份打扮能換多少貫錢兒,只說這人這份獨有的氣質,卻是京中獨一份兒的。
那些學生頓時看住了。
這隊人馬慢慢悠悠的到了通政司衙門口,竟停了下來。那坐在白駝上的小郎君也不看周圍,只是坐在白駝上不動彈。片刻,打他身後跑出一位穿著一件青色緞子小褂袍的小廝。這小廝一路跑到衙門口,對著敞開的衙門門,一張嘴喊了一句:“我來了!”
沒片刻,衙門裡便有人應了一聲:“哎呦,我還說呢,今兒不來了呢!”話音未落,打衙門裡跑出一位穿著六品綠官袍子的中年人。
如今五品之下的官位都穿綠袍,因此民間便送這些老爺一個外號叫“綠鸚鵡”,
皆因這些人,平日說話沒自己的意思,都是上官說:“天氣好。”他們就只會學一句:“天氣好。”不多一字,也不少一字而來的。
站在衙門口的學生們原本形態各異,見這人跑出,都趕緊站好了,整理衣冠的整理衣冠,施禮的施禮。這人卻是刀筆通政司衙門今兒的主考官之一,慶萬大人。
慶萬大人一出來,便徑直跑到白駝前一施禮道:“郡公爺從何處來?”
這白駝上坐著的這位,卻正是平國公府的大寶貝,顧家的小七老爺,平洲郡公顧昭。
顧昭一笑在駝上並未還禮,他如今是正二品的爵位,在這邊也掛著正四品的官職,因此只是點頭笑道:“從大兄家來,那不是去歲我那侄兒茂昌在東邊得了一隻入冬的肥熊,滷了四隻熊掌送回來,阿兄昨日命人燉了一隻蜂蜜的,叫我去嚐鮮。”
慶萬大人頓時笑的出彩:“國公爺好會活,春天可不是該補補嗎,去冬雪厚,熊掌定然肥美。哎,可惜下官家貧,沒這般口福啊!”說罷一臉遺憾。
顧昭哈哈笑道:“瞧你說的,你怕什麼,你與許文祿是親家,他與我大兄最是親厚,下次大兄再做,我早早只會你,你到時候跟著親家一起上門,他敢自己悶著悄悄吃?”
慶萬大人笑眯眯的搖頭,拐了旁個話茬:“哎呀,郡公爺,今兒悶熱的,您怎麼就出來呢,有事兒言語一聲就好了。若是換牌子,下官送到您府上就是。”
顧昭輕輕搖頭拒絕:“慶大人太客氣了,原我就不是個努力地,白拿這俸祿,要是再不露面,雲大人怕是又要給你們臉色了。”
慶萬大人一笑,從懷袖子裡取出一套木牌子翻動了一下,找到顧昭的那個花牌雙手遞上去,顧昭接過牌子,將預備好的牌子遞給慶大人。
這牌子每日花色不同,需要一張換一張。
慶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