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已近黃昏時分,自己與清南君這一番長談不可謂不久,見蕭慎思遠遠地過來,兩人目光相交,誰都沒有說話,擦身而過。
蕭慎思進得西廳,見清南君正坐於案後,神情複雜地看著他,猶豫一下,終單膝跪了下來。
清南君見他下跪,心中劇痛,半天無法言語,閉上眼來。蕭慎思也是默不作聲,一時室內靜到極點。
“你來見我,有什麼事?”不知過了多久,清南君方平定心情,輕聲問道。
“郡王。”蕭慎思抬起頭來,望向清南君道:“多餘的話我不想說,也無顏面在您面前說,我只想求您一事。”
“呵呵,這倒是有意思。”清南君不由笑了出來:“小丫頭剛剛也求了我一件事,我還真答應她了,只是不知,你又為何事求我?”
蕭慎思聽言一愣,終拋開雜念,沉聲道:“在您處死我之前,我想請您,給我一段時間。”
清南君哈哈大笑,站起身來,走到蕭慎思面前蹲下,盯著他道:“你們還真不愧是同生共死的結義兄妹,講出話來都一模一樣!讓我來猜一猜,你要我給你一段時間,是不是要去辦三件事情,辦完這三件事情,就會回青國來,任我處置,可是如此?”
“正是。”蕭慎思心中漸漸明白,想起清洛剛才擦肩而過時那清澈的目光,嘴角不由帶上一絲柔情來。
清南君忍不住輕哼一聲道:“你這三件事情,我也知道,一是上月詔山救姑姑和小康,並將姑姑送回天朝與你父親團聚;二是替小丫頭報仇,三是尋找你的二弟,是也不是?”
“正是。既然三妹已向您坦陳,還望您能應允。”蕭慎思說著便欲磕下頭去。
清南君卻似是極怕他在自己面前磕頭下跪,猛然一拳擊出,將他向後擊了出去,恨恨道:“你不用求我,你不用跪我,你也不用向我磕頭,你的要求我也可以答應,但你必須先做一件事。”
“什麼事情?請您明示!”
“你隨我來!”清南君衣袖一拂,出門而去。
七三、曾於青史見遺文
王宮的北面設著一處地牢,用於關押宮內罪人,陰森恐怖中糾纏著炎涼人生,見證著冷暖世情。時值黃昏,陽光昏暗,加上地牢外的小院內空氣沉悶,到處飄著一股黴臭難聞的氣味。
蕭慎思隨著清南君步入地牢,心中漸漸明瞭他要自己去做什麼,竟隱隱有些恐懼,那個人明明是自己的仇人,不共戴天的仇人,為何自己會怕去見他呢?
兩人下得青石臺階,到了底層,自有侍衛過來將右首一間囚室門開啟,清南君手一擺,眾人躬腰退了出去。
蕭慎思遲疑片刻,見清南君面上神情憤懣至極,終彎腰進了囚室。只見室內十分幽暗,除了牆角一盞似明似滅的燭火,除了室頂一個半尺見方的小小天窗射下的昏暗陽光,再也看不到一絲光明,有的只是無聲流動著的沉悶與骯髒。
聽得兩人腳步聲,一人從牆角窸窣蠕動著爬了起來,蕭慎思平定心神,凝神望去,正是那昏君青王。只是他此時已不復當初模樣,甚至不能稱得上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人,縱是仇深似海,縱是恨之入骨,見他全身上下無一處不是血跡傷痕,蕭慎思不由心內一嘆,閉上雙眼。
清南君冷聲道:“怎麼?你竟會怕看到他麼?他是你我的仇人,是一切事情的罪魁禍道,難道你不想將他立斃於掌下麼?”
他越說越激動,逼近蕭慎思面容:“你倒是一了百了,一個封印咒便將你解脫出苦海,可你知我過的是什麼日子?可知姑姑過的是什麼日子?憑什麼你就可以在生父的疼愛中長大,我就需要受非人的折磨?憑什麼你可以與父母重逢,我的雙親就要為你而亡?這是為什麼?你能不能告訴我?”
蕭慎思睜開眼來,看著他因仇恨憤怒而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