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消失於世間。
“原來如此。風阡乃是以檀石為本,為凡人重塑長生之體。”巫禮若有所思,他手中的法杖與血陣相連,我知他也看到了我作為蘭寐所有的記憶。巫禮瞥了一眼滾落在一旁的鶴紋靈石:“那麼這塊靈石,想來也是他所有的那檀石之一了。不過,我還是沒有看到,風阡最後去了何處?”
我已經精疲力竭,沉浸在對水陌的懷念和悲傷裡,腦中的回憶之門漸漸落鎖,意識混沌,無力再想起更多。
“想死?”巫禮冷笑,“你的性命在我的手中,在交代出風阡的去向以前,你就算是一心求死,亦是不能!”
巫禮手中的蛇杖猛然一動,那血噬之陣從我身體裡汲出的血忽然間倒流了回來,那些已被魔化變成了黑色的血源源不斷地注入了我的身體,我一個激靈,突然感到那些魔氣進入著我,充斥著我,代替了我原本的血和靈魂。
魔化。這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我正在漸漸變成一具魔靈——那將不再是我,而會變成一具無法自控的行屍,我將會成為巫禮手下無數魔兵的一員,聽從他的利用和支配,甚至毀滅這世間的一切。
我終於開始感到真正的恐懼,拼盡全力與那魔氣對抗。我無聲地大喊,求救,然而我明白,在這與世隔絕的神殿裡,我能獲救的希望,實在是太過渺茫!
就在我幾乎絕望的時候,面前突然閃過一道白光,那白光從某個角落爆裂出來,霎時間充斥了整個天地。
那光是那樣強烈,連所有的聲音都被那鋪天蓋地的白色吞沒。我看不見巫禮,看不見那黑暗神殿裡的魔兵,更看不見我自己。周遭的一切都陷入了寂靜,彷彿時間在那一刻停止。片刻之後我才發覺,這奇異的場景是因為我意識模糊,正在一點點陷入昏迷。
昏迷之前,耳畔一片潔白的死寂裡,我只聽到一個聲音。
“蜀地蒼溪,弱水深潭。”那個聲音在這白色的空曠裡迴盪,“巫禮,若你想得到你要的東西,就到弱水潭來。”
我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渾身都高燒滾燙,手足無力,虛弱之極。我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白衣人的懷中,他懷抱著我,我們正於昏黃的天空裡疾馳,而我們身下,是一朵雲幻化而成的白馬。
我怔怔地看著他。
日光透過那黃色雲翳直射下來,於我而言太過刺目,使我看不清他的面容。然而他的懷抱實在是太過熟悉,令我心下一緊。
我知道他是誰,卻又不知道他是誰。
“你……究竟是誰?”我輕聲問道。
白衣人良久不語。
“是你救了我……巫禮神殿裡有那麼多魔兵,你是怎麼做到的?”我喃喃說著。
“來不及解釋了,我只有三個時辰。”白衣人說道,“寐兒……三個時辰之內,我會將你帶到他那裡。”
“他?他是誰?”我茫然問道。
“你我的舊識。”白衣人回答。
“誰?”我更不明白。
白衣人不再回答,只縱著雲馬,向北方疾馳而去。
雲馬顛簸,我再次昏睡過去。昏昏沉沉中,我陷入了一個陌生的夢境,茫茫白雪中,一個人酷似水陌的人正立在雪地裡,他背對著我,長髮如墨般垂下,白色長衣彷彿融入了漫天的白雪。我不知不覺地向他走去,然而走到半途,空中突然有數百個黑色魔影從天而降,猙獰地向他撲去——
我大叫一聲,驀然驚醒。
我燒得太厲害了,整個人都在暈眩。雲朵和風疾速地從我們身旁掠過,我看不清眼前的東西,只能憑著氣味和感覺,緊緊地抓住身邊的人。
白衣人覺察到我的顫抖,微微低頭:“寐兒,你怎麼樣……”
我瑟瑟發抖半晌,突然間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