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也點頭:“須得今秋各地皆熟,不必豐年,無大災禍。則整備一冬兵勢。乃可與袁氏拮抗。”要是等秋冬之際。公孫瓚派人來提這要求,咱們肯定答應,現在麼……難啊。
曹洪撇一撇嘴:“卿等恐過於持重了。河北還有黑山,河東尚有匈奴,袁紹無可逾太行而威脅關中。彼若南下,唯期入兗,我即以重兵屯於河上,何懼之有啊?!”
曹仁輕輕搖頭:“子廉慎言。若袁紹渡河入兗。吾亦不懼。然若使袁譚、劉備攻徐州,張揚取河南,斷我東西羽翼,則堪憂矣。”
是勳聽見這話,剛想說“紹必不辦此”,可是話到嘴邊,又趕緊給嚥了。在原本的歷史上,袁紹佔據了絕對的上風,故而驕心一起,想要一舉打垮曹操。才會親率大軍,中路直進;但如今的形勢不同。袁紹的實力還不夠強大,又被迫把公孫瓚放在身後,那他還會這麼驕橫嗎?還會排斥沮授、田豐的正確意見,一意孤行嗎?可別把敵人都想得太簡單啦!
就聽夏侯淵開了口:“為戰之道,先發者勝,後發者受制於人。若我先袁紹而進,以徐州兵驅劉備、阻袁譚,以豫州兵入河內、伐張揚,則袁紹必分兵往救,再自兗州渡河,直搗其腹心,大事定矣!”
“先發制人”這說法是對的,然而是勳覺得夏侯淵想得未免太過簡單了一點兒,目前曹家恐怕還沒有這種三路開戰的實力。果然毛玠就反駁:“妙才所言有理,然可保必勝者歟?況袁紹無罪,我等奉朝廷而先伐之,是大義有失,必為諸侯所惡。南有孫策、劉表,若袁紹與之勾連,奈何?”
荀彧也說:“今歲實不宜大動干戈,若待來春,或可辦此。”
總之,商量來商量去,還是得不出一個結果來——話說公孫瓚你就真熬不下去啦?關靖你來得也太早了點兒吧。
夏侯惇見是勳一直低頭沉吟,不發一語,不禁就問啊:“宏輔如何看?”是勳朝荀彧一拱手:“可有輿圖?”荀彧說有——是勳所畫的那張地圖,曹操找人臨摹了好多份兒,作為謀主的荀氏叔侄那是人手一張啊——趕緊命人取來,鋪在案上。是勳又婆娑著地圖,瞧了好一會兒,這才緩緩地開口道:
“若允關靖所請,恐秋收前便要與袁氏交兵,於我不利;若不允關靖所請,公孫或旦夕即滅,則袁氏無後顧之憂……允與不允,唯主公可決。”
眾人心說你這不是廢話嘛,再說我們也就是提個建議,肯定最終拍板的還是曹操啊。曹洪性急,剛想責問,是勳朝他擺了擺手,示意大家夥兒繼續聽下去——
“勳乃思之,如何於我最為有利。設我等敷衍關靖,暫不相答,而公孫乃可苟且不死,直至秋冬,則我便有轉圜餘地……”
郭嘉皺眉道:“吾觀公孫瓚瑟縮於易京之內,其志已墮,必為袁紹所擒。然而雖雲易京堞高糧足,終為死地,或十年不拔,或一計不慎,頃刻而滅。誰能保公孫必可守至今秋者乎?”
是勳知道,在原本的歷史上,公孫瓚在易京被袁軍合圍以後,還防守了將近一年的時間,後來召黑山軍張燕來救,相約舉火為號,書為袁軍所得,袁紹將計就計,大破瓚軍,隨即以地道掘入,攻破城防。可見不管城池有多堅固,終究是毫無迴旋餘地的困守之態,被人逮著個空子,瞬間就可能拿下。原本的歷史上易京守了將近一年,在這條時間線上呢,還能守一年?誰敢打這個保票?
所以他伸出手指,在地圖上虛畫了一個小小的圈子:“若公孫用我之謀時,或可苟且至秋後!”
象關靖這種犄角旮旯裡的醬油眾,原本是勳不應該感啥興趣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