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馬招娣正在屋裡繡帕子,見到堂姐進來抬了抬眼皮,又低下頭去。
馬招娣今年十三,比馬雲昭小一歲,家裡外頭的人說起話來,難免會拿兩人比較,偏她的農活、女紅、模樣都比不上馬雲昭,所以一直不喜歡她。
七歲的二丫馬槐花也在忙活,小孩左手的食指和拇指掐捋著麻線,右手嫻熟的搖著高粱杆,做織布梭子裡的線穗子。
“昭昭姐!”二丫放下手裡的活站起來,跑到雲召召跟前看她頭上包的紗布,問道:“頭不流血了吧!”
雲召召蹲下身給她看,笑著說:“不流了,好了!”說著拿起針線笸籮裡線穗子誇讚道:“二丫真厲害,這麼小就會做線穗子了,還做的這麼好!”
二丫喜不自勝,笑嘻嘻地對春杏道:“娘,昭昭姐誇我呢!”
春杏笑道:“一誇就上色(shai),你昭昭姐跟你這麼大時,都會繡帕子了。
來,昭昭,這邊坐。”
二丫不以為意,拉著馬雲昭坐下,興奮道:“昭昭姐,大伯死了,我以後可以去你家找你玩了吧!”
馬大狗脾氣暴躁,幾個孩子平常都不敢去他家玩。
“當然可以了,隨時歡迎!”
春杏嗔道:“一天天的就想著玩,你昭昭姐又得種地,又得伺候你大伯母,哪有功夫陪你玩。
弄你的穗子去。
不幹活,咱一家人都得捱餓!”
雲召召表情一滯,從懷裡拿出錢袋子遞過去,“二嬸,這是我娘讓給二嬸的,請二嬸務必收下,不夠的,我以後掙了錢再給二嬸補上。”
“什麼夠不夠的,都是一家人,就算沒有孫爺這錢,你二叔也不會不管的。”
春杏推辭了兩句,果斷收進懷裡,笑著說:“既是你娘吩咐的,我就先收著,以後給昭昭買嫁妝。”
翠花的話讓雲召召心裡一陣不適,她敷衍了幾句就告辭離開,回家後,把過程給翠花說了一遍。
“娘,二嬸跟換了個人一樣,好像她家捱餓是咱的原因似的,不說別的,這宅子怎麼著也得值個三五千吧!
我聽著不舒服,就沒給她磕頭。
她不是真心對咱好的。
依我看,那錢也不該給她!”
翠花笑道:“你呀,真是個孩子,昨兒當著眾人和你二叔的面,你二嬸再心疼也得做做樣子,這沒什麼。
大多數人,都是人前人後兩副面孔,馬大狗在村裡橫行霸道,在家像個強盜,在孫爺跟前兒也老實的跟個綿羊一樣。
事實是,人家確實幫了咱,你二嬸家也的確不好過。
但這錢咱得出,我不在了,你能不能拿到過所文書,全在你二叔二嬸。
若你走不了,你以後的親事也是你二叔二嬸說了算。
甚至我死後能不能火葬,你能不能拿到骨灰,都得徵求你二叔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