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士車不急不快, 開得非常平穩, 30分鐘後, 停在了一家老字號粵菜館門前。
張宣抬頭打量一番粵菜館,發現自己前生似乎來過這裡, 於是問:“你爸在裡面?”
“在裡面,我們進去吧。”陶歌說著,率先走了進去。
張宣沒有猶豫, 也是跟了進去。
倒是司機沒下車,像個木頭一樣坐在駕駛座沒動。
這個點粵菜館人聲鼎沸, 幾乎沒有空桌。
穿過一樓,上到二樓。
陶歌推門而進, 對裡面喝茶的中年人喊:“爸,人我給你帶來了, 你自己看。”
說完,陶歌就一屁股坐在了中年人對面。壓根不給兩人介紹介紹,拿過一杯茶喝一口,然後饒有興致地瞧著張宣。
暈!這姐們真不靠譜。
陶歌口中的爸,是個典型的國字臉,大背頭,一半是白髮, 一半是黑髮,黑白相間,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灰色單衣,休閒西褲, 皮鞋。
得,張宣只打望一眼,就有一種直覺告訴他,這人是在體制裡吃飯的,而且還身居高位。不然一般人沒這種氣勢。
人的臉可以變,性情也可以短暫的藏匿,但氣質這東西,沒到那境界的人,裝也裝不像。
張宣在打量對方的時候,對方也在無聲無息打量他。
四目相視,如今有錢有名望的張宣壓根不怵,走過去笑著打招呼:
“陶叔晚上好。”
陶顯溫潤地伸手示意,“晚上好,來,坐,先喝杯茶。”
張宣依言挨著陶歌坐下。
陶顯和氣地問:“餓了嗎?”
張宣回答說:“我中餐吃得比較晚,還不餓。”
陶顯一下就聽出了張宣的意思,這是已經吃了過來的,給他倒杯茶就講:
“聽陶歌說,有個大作家弟弟在這邊讀書,我初來乍到,對羊城不是太熟悉,所以就想找個親近的人聊聊天,希望沒打擾到你的創作。”
張宣接過茶,道聲謝謝就說:“哪裡,這是我的榮幸。”
面對體制裡這類人,張宣一般都是遵循言簡意賅的原則,不多說、不多問、不延伸。
陶顯很健談,張宣也不拘束,兩人以文學為切入口,天南地北的聊了起來。
陶顯可能是聽到了什麼風聲,對張宣的新書“潛伏”非常感興趣,旁敲側擊問了好多問題。
陶顯問:“你的新書大概什麼時候能完成?”
張宣回答說:“還要寫3萬字左右,預計一個星期完成初稿。”
陶顯點點頭,儒雅地說:“人民文學的洪總編對你的新書評價很高。我都有些期待了。”
聞弦知雅意,張宣順著說:“洪總編過譽了。等定稿了,到時候還請陶叔掌掌眼。”
陶顯嘴巴張張,這時服務員菜進來了,他把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
等服務員把菜擺好,酒擺好,離去後,陶顯拿起酒問:“三月,能喝酒?”
張宣微笑著應答:“還好,能喝一點。”
聽到倍感熟悉的酒場文字“還好”,陶顯當即就不客氣,給他到了半杯。
喝酒,吃飯,三人又是一陣熱聊。
飯到中間,陶顯突然問他:“你對新書衝擊茅盾文學獎有信心嗎?”
張宣一愣,不著痕跡掃了眼陶歌,見陶歌微微點頭後,他就謙虛地道:
“這個怎麼說呢,法乎其上,則得其中;法乎其中,則得其下。
也不瞞叔叔,走文壇這條路,只能用“志存高遠、事在人為、為者常成”來勉勵自己不懈怠。”
陶顯似乎很滿意這態度,後面喝酒的氛圍明顯比之前更濃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