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生瞳孔微微一縮,沒來得及慌張,下意識抽出手絹替他將血跡擦去,道:“你先別說話。”
季蕭未不聽話,他很想說。
他有很多話想與木朝生說,但長久未開口,嗓音沙啞,讓他自己也嚇了一跳。
於是只說了一個字便住了嘴,不願再開口了。
木朝生道:“我又不嫌棄你。”
季蕭未還是不說話。
又餵過兩次水,他嗓子沒那麼啞了,只是呼吸時喉間和胸腹都疼痛不止,讓他額上不自覺溢位冷汗,更顯得孱弱。
季蕭未沒喊疼,他不是很喜歡在木朝生面前示弱,那會讓木朝生害怕,於是只是強忍著,裝作沒事一般,輕輕地小聲說:“很想你。”
重逢第一句話,便是這一句“很想你”了。
木朝生本覺得無事,卻忽然感到一陣酸澀衝上鼻腔,頓時溼了眼眶。
他沒哭,“嗯”了一聲,看季蕭未又喘息了一會兒,接著把想說的話說完。
“好像長高了,”季蕭未輕輕笑起來,說,“軍營的伙食看起來還不錯。”
“嗯,”木朝生道,“姐姐天天用大魚大肉養我呢,誰讓我是陛下最快的劍,上陣殺敵都得靠我。”
“真厲害,”季蕭未牽著他的手,摸著他指腹的繭子,輕聲道,“有沒有受傷?”
“有,”木朝生將衣襬掀起來,給他看腹部的傷痕,“怎麼辦,留疤了。”
季蕭未神情染上一絲心疼,不是很明顯,乍一瞧還如往常那樣冷淡。
木朝生知道他生來便是這樣的性子,因為太過清冷,總叫人忘了他本也有七情六慾。
他沒什麼想說的了,季蕭未也沒了,兩個人牽著手安靜了一會兒,木朝生忽然俯身下來,輕輕地吻上他的唇瓣。
作者有話說:
明天見。
只親這一下就不親了?
唇瓣上微涼的柔軟觸感讓木朝生恍惚意識到自己並未在做夢。
自他從陽城趕來,進到溯藥谷中,便只能看見季蕭未在榻上昏睡,臉色和唇色都是蒼白的,緊閉雙目,眉間滿是鬱結的病氣,無一不提醒著他,面前的人已近死亡。
他去幫林回給藥田澆水,去學著做飯,去和白枝玉到小溪邊浣衣,想找些事情讓他將注意力從季蕭未身上稍稍轉移開一會兒。
而每到夜間回到季蕭未身邊,抓著對方冰涼的毫無知覺的手,那份恐慌又像是無底洞一樣漫無邊際地湧上來,淹沒上來,將他就此溺斃。
他很怕季蕭未醒不過來,就這麼安安靜靜死了。
於是吻下去的時候還當夢一般,小心翼翼地,生怕一不小心便將好夢戳破了。
他淺嘗輒止,只是碰了碰,起身的時候突然聽季蕭未道:“為什麼結束了?”
男人神色帶著些許疲憊,但好像心情還不錯,追問著說:“許久沒見,你便只親這一下就不親了?”
“還是怕你情緒過激,又吐血怎麼辦。”
木朝生卷著他的白髮,纏在指尖,他想起林回說的那番話,心中鬆快了很多,與季蕭未說了。
只等著林回將文字譯出來,寫了藥方,何愁找不到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