謫沅世 初桴一十二年,春--鈺千國裡,臨周城內。
暴虐的肅殺仍在初春中持續著,殘屍血碎鋪遍了鈺千國群臣的家府滿戶,繁街之上亦然,沒有一絲喘息的瞬息。
內城街道一方負隅頑抗,一方趕盡殺絕,捲刃的揮斬與身影交錯,沸雪也格擋不住的廝殺。
僅僅三天,往年舊雪已停,今年新春降臨,敵將功名已成,內城無一生還。
臨周城往日堅固的城門不復無堅不摧之態,現而今是殘破不齊的方方煙炭。
寒風驟雨都吹不散蓋不住的血腥味,如同幽影般佈滿全城,令人作嘔也…令人狂歡。
殘風冷冽的穿梭在這座兩方人馬的主城中,勝者嘲哳的肆笑聲與戰爭必有的鳴鼓。
聲聲囂狂的迴盪在這座曾經繁華地段最似仙,如今孤魂無數的暴雪亡城之中。
這滿城的“盛景”啊,到底是悄然落了蠱,入人心門之中吶。
兵抵宮門,勢無可阻。
偏遠的宮殿中一位雙目失明的女子踉蹌的蹲下身,胡亂摸索拉扯著身旁的孩童。
這便是鈺千國國主桃憐初,身旁的孩童是鈺千國大殿下鈺笙野。
只見她急切又果決的啞聲道:
“阿野,快,快帶生兒走,記住阿母的話,帶著生兒活下去,一定要好好的活著。
剛剛阿母對你說的話,莫要忘了,乖,要聽話。”
桃憐初發抖的手輕柔的摸了摸鈺笙野的頭,隨後踉蹌站起來轉過身對著心腹所在方向,鄭重而又決絕的一禮行身而立。
下著一道道冷靜有序的指令:
“溪柔溪燭聽命,誓保本宮之子性命無恙,此乃本宮對爾等最後一道行主指令。
”
溪柔溪燭尚未來得及避開這等尊貴的禮節,聽到指令的下達之後,下意識就快速向皇后跪下,應下主令同聲道 :
“屬下 尊主上令,以死為終。”
不等她聞聲扶起二人,她的衣襬便被拉扯著,而身旁的鈺笙野哭的聲聲無力。
“阿母,不要求您跟我們一起離開,阿野求您了,阿野求求您,您跟我們一起撤離,求您了!”
額頭與冰冷的地面相碰的重聲一直未斷
見眼前人並不鬆口,他哀求而又氣急敗壞的嘶吼道:
“阿母!您真的心口如一,當真無怨無悔嗎?您真的不要我們了嗎!我們可以,一起離開的啊阿孃”
忽的,鈺笙野只覺眼前一滯,失去意識前他跌入了溪燭的懷抱,也絕望的看到了桃憐初對他緩緩的搖頭。
只這一眼這一幕,他便懂了,在這一刻鈺笙野心臟驟疼,原…散念俱悲之意竟是這般…
一旁悲情的溪柔顫巍巍的上前抱住了皇后病弱的身軀,雙臂微微發抖的緊擁著。
這一抱,是一起長大的情分,是形影不離的主僕二人唯一的思懷。
恪盡職守從未失禮過的溪衛,此時義無反顧的逾越了君臣之禮。
而在被自家主上輕柔了髮絲後,最終也只能是狠了心鬆開了手,不再留戀。
她又變回了忠於職守聽令行事的溪衛。
隨後她上前去接過溪燭懷裡昏迷的鈺笙野,認真的抱到了皇后面前輕喊了一聲。
儘管自家主上看不見,但她還是沒有幫忙,只讓她自己行動。
她可以。
桃憐初聽聲而動緩緩伸出雙手,先是摸到了手,再緩緩向上,輕柔的撫摸著鈺笙野的容貌,腦海裡慢慢塑造出她孩子的模樣。
悲痛的同時也帶著無限的憐惜,呢喃道:“不悔。我先是國主,才是你們的孃親。”
這時外面一身青白的身影被一同而至的溪衛攙扶著,快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