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哥,這就是朝廷的恩典,怎樣,我老程說話,管是不管?”
伍貴文的臉上登時笑開了花,恨不得一把將那身官服搶了過來,周文嘉卻退了半步,神色黯然:“唉,我獨眼龍本意,無非苟全性命,做個太平百姓,此番叛國背主,戕害同袍,已是大大不義,如何肯貪這身官袍?”
郜永寬神色不變,凝立不動,卻忽地問道:“老程,國魁賢弟呢?”
“國魁老弟受撫臺將令,前往同裡安民去了,少刻便回,他還說,郜哥和諸位大人棄暗投明,可喜可賀,今晚必要和諸位好好親熱親熱呢。”
“撫臺口諭。”一個旗牌昂然走入,殿上幾十個人,一齊躬下身子去。
“撫臺大人恭送天使出城,即刻便來接見,請郜大人和諸位換上官服頂戴,以便禮節稱呼。”
郜永寬等聽罷口諭,竟都愣在當地,望著那嶄新的官袍翎頂,伸手不是,不伸手也不是。
“還愣著幹嘛,撫臺大人隨後就到,哥幾個穿這身長毛的破黃皮,成何體統呢?”程學啟一張黑臉微笑著,提高了幾分聲調:“來人,伺候八位大人更衣!”
一群僕役應聲上前,捧起官服翎頂,簇擁到八人身前。郜永寬等七人或急切,或猶疑,終於一個個張開雙臂,任由眾人擺佈。惟有周文嘉又退了一步,閃到了人群之後,四個僕役捧著袍服頂戴猶豫著想湊過來,看見他神色不豫,一時竟都不敢上前。
“吉時到,起樂!”
程學啟喜氣洋洋的聲音,在八人身後響起。
“鏜鏜鏜~~”
應聲而起的,竟是一陣刺耳的銅鑼。
八人久經戰陣,聞聲有異,不覺也都是一呆。
說時遲那時快,適才還春風滿面,周到殷勤的僕役們忽地一齊擲下手裡的袍服翎頂,幾十柄尖刀,鬼魅般從各個角度,刺入了諸人的要害。
“你、你們……”汪安鈞沾滿鮮血的手,握住刺入前胸的白刃,嘶聲喊道。在他身邊,伍桂仁身首異處,雙手兀自死死攥住那件二品官服;郜永寬及汪有為、張大洲等四人,也早已橫七豎八,倒在血泊之中。周文嘉一臉彷徨地站在不遠處,四個僕役骨斷筋折,仆倒在他的身後腳前。
程學啟早已閃到殿角,黑臉上充滿了猙獰殺氣:
“愣著做啥,洋槍,給我打,打!”
“砰砰~~”
一陣洋槍響過,汪安鈞慘叫著跌倒在三張方桌拼成的檯面上,氣絕身亡,周文嘉渾身浴血,像頭咆哮的獅子,怒吼著蕩過幾重刀矛,直衝下殿去,他的身後腳下,淅淅瀝瀝,灑下無數晶瑩的翡翠碎片粉末來。
殿下,八人帶來的從人早被殺了個乾淨,兩個淮軍親兵,正吃力地抬著周文嘉那九尺九寸長、六十一斤重的春秋刀,蹣跚著往外走著。
周文嘉大喝一聲,和身撲上,搶過大刀,刀光舞起,剎那間劈翻十幾個追兵阻敵,殺開一條血路,直向院外衝去。
“截住他,截住他,別讓獨眼龍跑了!”程學啟跳著腳大喊,忽地,他的身軀僵住了:郜永寬不知何時匍匐著爬到自己腳前,那雙血肉模糊的胳膊,已抱住了他的雙腿:
“你、你這龜孫,好、好狠毒……”
“砰!砰!”
程學啟抬起左輪洋槍,一槍又一槍,打在郜永寬背上身上:
“奶奶的,老子狠毒,你這賊子不狠毒?”
“稟大人,獨眼龍、獨眼龍跑了!”
“混帳!”程學啟罵了一聲,旋即又鎮定下來:“黃軍門、況鎮臺依計行事,八座城門,都有咱的埋伏,諒他獨眼龍也蹦達不出老程的手掌心去。”
“程學啟,你!你!”
鄭國魁瘋一般撞進殿口,一把揪住程學啟,怒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