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吾野掏出手繩,低頭編了起來,他怕自己不佔著雙手就會用這雙手暴扣歲崢嶸的狗頭。
結帳時,林吾野掏了錢,歲崢嶸掐著嗓子惡噁心心道:「野哥你真好,麼麼噠!」
林吾野哼了兩句奇怪的調,跟歲崢嶸說:「等著,我寫首最難聽的歌送你。」
九月份,《非正常人類》成為了林吾野常演唱的歌,人氣一度超過了他七月的金曲《寵愛》。
旋律是真的難聽,古里古怪的,但現在的人都病了,越古怪越喜歡。白天回到地面上西裝革履光鮮亮麗,問就聽經典老歌,搖滾經典,可到了晚上,人皮一撕,扯著喉嚨喊:「搖滾人不死!非正常人類萬歲!」
《韶》樂隊的蓬蓬頭太歲率先出圈,成為了《韶》的精神,就是——我們有病,普通人類不要靠近,被感染了就回不去了。
林吾野的生活還行,白天睡覺晚上幹活,空閒時間都拿去排練了,日夜顛倒,也沒空深想傷心。
燒金安慰過他,說他是孤獨,而非失戀。
彼時,林吾野抱著琵琶正在找尋靈感,聽了燒金這話,臉上浮出嘲諷笑意,嘴角一耷拉,撥手甩給他了幾聲怪調,曲裡拐彎的,像極了隔壁的貓喵嗚著擠出的一個滾字。
喬喬已經有半年多沒聯絡過他,也沒見過面了。等到天氣轉涼,某天早上六點,林吾野突然醒了,開啟窗戶通風時,冷空氣拍在他鼻尖上,突然那種無法言說的恐懼和焦慮爆發了。
他到處找編織繩,眼淚噠噠往下掉。
翻遍了抽屜,編織繩沒有。
他蹬上腳踏車,騎了大半個城,終於在一個早市邊上看到了賣毛線的。
他批發了兩大包,扛了回去,一個人坐在地上盤好毛線,跟著影片學穿針織毛衣。
等歲崢嶸下午起床時,林吾野已經織了半條圍巾。
「不是吧野哥,這麼強的嗎?」歲崢嶸咋舌。
晚上,嘉魚提議聚餐,樂隊的人提著啤酒冷盤登門。林吾野還在織毛衣,他像沒了電的機器人,坐在地上靠著床,臉上沒有半點表情,眼睛連動都不動一下,機械地織著最簡單的紋路。
「妖野,啤酒喝嗎?」漢廣問他。
歲崢嶸道:「野哥不喝酒不抽菸。」
「真的假的?」漢廣點上一支煙,神色有些古怪,夾著煙跟嘉魚聊起了其他樂隊發歌的事。
載馳去年結婚了,家裡有個女兒,兩歲,先上車後補票的,看林吾野織毛衣覺得有意思,捧著手機讓他看自己的女兒,讓他給自己的女兒織雙手套。
林吾野停下了。
他看了眼手機裡的小姑娘,又呆呆看了眼自己手裡的毛線,說:「我只會織圍巾。」
「可以啊。」載馳說完,回頭問他們幾個,「哥幾個,你們要圍巾嗎?」
林吾野突然爬起來,翻開他的靈感本,抓起鉛筆寫了起來。
載馳冒頭一瞧,他正在奮筆疾書寫歌詞。
《你要圍巾嗎》
今日開窗,天氣轉涼,忽然好想你。
城南城北,藍色紅色,買了幾十米。
他們圍著,問東問西,要我織圍巾。
……
可我只想給你。
嗨,最近還好嗎?你要圍巾嗎?
歲崢嶸哧哧笑,說:「什麼你要圍巾嗎?這分明是問人家,你要我嗎?」
林吾野拉開琴包,通上電,開始彈。
幾個爺們碰了一杯,說:「買定離手,押這首能不能成。」
林吾野的這首歌被燒金斃了,燒金讓他拿點樂隊風格的,要詩經風。
「那你知道詩經是什麼嗎?」林吾野說,「其實就是坐在家門口,閒聊著織毛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