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諸國皆仇怨,何須爭取秦人?”
范增提醒道,“沛公入咸陽,與民約法三章,大得秦人之心,其心已向沛公,若再殺秦宗室,乃將秦人之心推向沛公也。”
一直站在身旁的龍且忽然接話道,“亞父是否擔心,秦人向沛公?”
范增點頭,默然。
項羽嘴角浮現一抹微笑,那微笑與眼中的殺意如此不同,居然又如此的和諧。
項羽道,“秦人若不服,殺其服為止!”
項羽此言很輕,可飄在空中卻有泰山之重,其蘊含的殺意壓的范增喘不過氣。
范增有些恐懼,不知項羽與秦人之仇如此之深,“羽兒萬萬不可。”
執拗的亞父,項羽很感激,但時而又頗為怨恨的一位老者。
執拗之人不捋順,難以共事,項羽攬著范增走至一旁。
項羽忽然又變成一個少年,“亞父,羽兒知曉亞父苦心,殺雞儆猴而已,況關中交與三秦降將,若秦民與將同心,籍如何安枕,亞父如何安心?”
“羽兒殺秦王…”
“一為平怨,二為殺一儆百,三為離心秦將與秦人,易於控制。”
范增捋著雪白的鬍鬚,淡然道,“孺子可教也,羽兒與沛公志不同,關中之地既不可留沛公,更不可再造虎狼之秦。”
為何不殺秦王,項羽與范增的爭辯悄然結束。
五杆大旗下外乃連綿不絕的戰旗,瀰漫的殺意空前高漲,似乎可以讓戰旗鼓動不已。
楚旗之下,以項羽為首的各路諸侯之將圍著被綁的秦王子嬰。
“秦王子嬰非殺不可。”
“為何尚未動手?”
“殺汝不過手起刀落耳,可懺悔?”
哈哈…
又是一陣爽朗的大笑,笑聲中盡現其歷代秦王所遞傳的霸氣,唯獨其中摻雜著一絲絲淒涼。
“何為懺悔?”
“暴秦誅殺山東六國無辜臣民,仍不悔過?”
“誅殺?爾等所殺之人比秦少乎?”
“無需廢話,汝可有遺言?”
“今日誅吾,明日被誅…”
世上沒有不死之人,只有不願死之人,此刻的子嬰知曉在項羽手中活下來斷不可能,既如此不如死出大秦的氣概來。
項羽不怕麻煩,但亦不喜麻煩找上身,若再讓秦王言語下去,即便不能掀起浪,亦有麻煩花。
快速斬斷麻煩的唯有刀劍,項羽立刻下令斬殺秦王子嬰。
在行刑前,跟著他的小宦者一直掉眼淚。
“勿哭,吾死後,有人為吾復仇?”
小宦覺得此乃大王安慰自己,“秦已滅,何人敢復仇?”
“信吾,則有…”
是否有人為子嬰復仇,小宦者不知,但他知道子嬰以王者之血為諸侯祭旗,隨後大軍向西入咸陽。
進入咸陽,心底內被壓抑的猛獸開始覺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