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兩日能忍,數十日便是怨,八月註定是個不同尋常的日子,公元前的八月是個五星聚東井的日子,註定不凡。
八月的晚風很涼氣,尤其是下過雨之後透著寒氣,砭入肌膚,深井旁巡邏的甲士放下戈矛,走向那篝火。
跳動的火光忽然滋滋冒出青煙,一道道溫熱的液體撒在篝火上。
變故很快,就在甲士戈矛放置的剎那間,一道道映著火光的戈矛刺向那毫無防備的甲士。
本在篝火旁取暖的甲士,起身箭一般奔向放置兵器的槐樹旁,可惜還是遲一步。
散著寒光的刀劍砍向他們的脖子。
噗嗤聲接連不斷的響起。
驚疑,這些平時較為彪悍的趙地士卒眼神中透著驚疑,他們驚訝於這些平時溫順的燕民會拾起戈矛向他們殺來。
驚訝於這些燕民哪來的戈矛刀劍,因為他們的武器明明還在樹旁放著。
明明沒有戈矛的燕民偏偏手裡多出兵器,而且還殺向他們,他們想到燕民會不滿,不曾想會持戈矛攻殺他們。
這數十名趙地勇士被上百個燕民吞沒,他們再勇,終究雙拳難敵四手。
這個朦朧的月色到處飄蕩著悽慘的叫聲,薊城之內,星月之下,數百口井旁皆響起慘叫聲,兵器交鋒之聲。
來的突然,又結束的突然。
薊城的王宮內韓廣徹夜無眠,與之同樣無眠的還有諸將相,韓廣之相道,“大王,城內糧盡,已守不得。”
韓廣臉色蒼白,他默默的環視這大殿,這裡是他熟悉的地方,金玉粉飾之地,數年的生活,他已經離不開這裡,那留戀的眼神中透著痛苦。
那痛苦之色,諸將吏皆不忍去看。
離開,莫非真的要離開,韓廣知道他不得不離開,他更沒想到臧荼會一直圍困薊城,既不攻打,亦不離開,而是慢慢收拾那些欲援助他韓廣的人。
來一支滅一支,有多少來援便有多少消失在黑夜中。
斷其水源,絕其糧道,城中數萬人早已將存糧耗光,無法再向燕民徵收,韓廣知道如果再徵收必然會激起民變,到時候可就內憂外患。
此時此刻,韓廣知道唯有一條路可走,那便是唯有一逃,唯有逃走方能有生機。
八月的天下已經發生大變,齊地已經叛項羽自立為王,漢王劉邦已經打入關中,天下局勢已變,只要他韓廣活著便能有機會再打回薊城。
向齊王借兵,向漢王借兵,甚至向梁地彭越借兵,只要有一國發兵,韓廣相信總有一日他可以再回來。
韓廣長嘆一聲,“天不佑寡人,撤,今夜便東撤無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