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清涼之夜,月色朦朧,著縣的夜並不明亮,可此刻卻一片通紅,彷彿夕陽的淚灑滿天空。
一個牙牙學語的孩童,興奮的喊道,“快看,天好亮……”
一個少婦滿臉驚恐的抱起孩童,跟著人流逃向城門。
濃煙滾滾,塵土飛揚,人喊馬嘶,悽哭哀嚎,能僥倖選脫的乃上天眷顧。
這少婦看著身後那濃煙滾滾,大火燒天的城池,兩行淚禁不住流出,那裡是她生活數十年的地方,是她的家,更有她積攢一輩子的積蓄。
一個人帶著孩子不容易,失去家的少婦將更不容易。
可是她還在笑,對著她的孩子笑,她不願孩子有陰影,有擔憂,笑容是最好的辦法……
孩子還保持著天真的笑容,“阿母,為何離開,何時才能回?”
少婦笑道,“阿母,帶狗娃去遊歷,會遇到很多有趣之事。”
聽到有趣之事此孩童顯得很興奮,率先跑向夜色之中,只留下一道稚嫩的聲音,“阿母,快跟來。”
夜色退去,東方一片曙白,一支紫色的軍隊停在狄縣之西,距離著縣尚有一段距離。
“大將軍,齊王已死,吾等該如何?”田吸有些不知所措。
田橫的神色卻很冷靜,彷彿那千年不化的冰雪,自得知田榮被平原人殺死後,他立刻命齊軍停止前進。
除這道命令外,至此沒有再說一句話。
田榮被殺,田光立刻向狄縣的方向逃,田光知道,憑藉他一個人是無法與項羽相抗衡,只能逃,事先便知田橫帶著軍隊向平原支援而來,故而迎著田橫的方向而逃。
田光相信縱使項羽遭將追殺,他只要能及時和田橫合兵,絕對可以擊退追敵。
此刻的田光在飲水,一路上他馬不停蹄的狂奔,甚至不顧後面的步卒能否追上。
最後田光只引輕車騎與田橫回合,田橫看到田光狼狽的樣子,便已知戰況不利。
田橫沒有開口問,他已經不必再問。
田光則立刻將齊王田榮已死的訊息向田橫彙報。
田橫沒有說話,但田吸卻開口道,“項羽懸掛齊王頭顱?”
田光點點頭,急著去飲水。
田吸怒意沖天,“可惡!”
田吸走到田橫面前,“大將軍,項羽實在過分,是否行兵擊之,為大王復仇。”
田橫又默然許久,這才終於開口,“齊王已死,不能復生。”
“可是……”
人死不能復生,此道理皆懂,但不是每個人能接收,尤其還是拿著田榮的頭顱沿途懸掛示威。
田吸不能忍,田光亦是如此,但田光沒去找項羽拼命,還是逃回來,田橫道,“此乃項羽激將之計,如忿而出擊,必敗矣……”
話說的很輕,卻很堅定,憤怒的田吸這才漸漸平復心情。
田光雖然已是心中惱怒,但畢竟還是命重要,他和項羽軍不斷交鋒,知道其厲害,雖然不滿項羽的所作所為,但還是自己的命要緊。
沒有命,哪來的復齊。
田吸還想再言,卻聽田橫道,“待斥候返回,得知戰況,再做謀劃……”
田橫向田光、田吸等諸將傳達一個方向,那便是要冷靜,絕不能因為齊王之死而方寸大亂,否則讓項羽趁機掃落,那可就真的要亡國。
等,無論在等什麼,有耐心等的人皆非泛泛之輩。
不得不承認,好時機有時是等出來的。
旭日東昇,冰雪已經不見蹤影,茫茫無人煙的草原上有數匹戰馬如風一樣疾馳,奔向紫色的營地。
振奮的訊息,亦是令人駭然的訊息,田吸倒吸涼氣,滿面怒容,“居然屬城!”
田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