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色極為難看,輕道:“少爺……屬下犯了大錯,自當領罰。只是這丫頭再也留不得,還是殺了比較好!”
晏於非很久都沒說話,最後似是嘆息一聲,揹著雙手轉身,道:“……也好。斬春劍就另尋可靠之人來繼承。”
話音剛落,卻聽後面花廳的門被開啟,墨雲卿怒氣沖天的聲音響起:“吵吵嚷嚷的做什麼?!要殺人放火去別處!少來擾人清閒!”
伊春身體一抖,急急轉頭看向他,一萬分想不到他會出現在這裡。
墨雲卿似是也看到了她,猛然一愣,又見她懷裡抱著楊慎的屍體,眼底瞬間流露出極悲哀的神情,只是轉瞬即逝。
“哦,是你。”他淡淡說著,“看樣子楊慎不聽話被殺了,你還是聽話點吧,省得再被殺,還要勞煩我們重找斬春繼承人。”
伊春沒有說話,她慢慢把周圍看了一圈。墨雲卿、殷三叔、晏於非、許多晏門的人和客棧夥計。二樓那間偏廳還坐著寧寧,減蘭山莊還有一個師父。
曾經認識的,不認識的,她都一一看過來。
最後把劍捏緊,低聲道:“來,再打。誰死誰輸。”
她只記得昏天暗地的在打,不停揮劍,不停躲避,不停有鮮血飛濺。
最後院子裡傳來許多驚呼聲,然後她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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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春滿身是血的醒過來,便見到一輪滿月掛在天邊,清輝萬里,大得驚人,抬手就能摘下來。
很冷,徹骨的寒冷從身體每一個傷口裂縫鑽進去,血液好像要被凍結。
她吐出一口氣,白霧旋轉著升上去,一下子便消散開。
小小一葉扁舟在玲瓏碎冰的湖面緩緩晃,船身偶爾會和冰塊碰撞,啪啪聲在安靜的夜裡迴盪。
伊春有那麼點兒反應不過來,她應當只是做了一場怪夢,現在醒了。
她在,她好好的。楊慎在,他也好好的。
隱隱約約,聽見撥絃聲,跳脫悠閒,像漫不經心一陣風。
叮叮咚咚,三絃在唱歌,有個男人也和著拍子在唱:玉宇淨無塵,寶月圓如鏡。風生翠袖,花落閒庭。
伊春努力把腦袋往上抬,看見船頭倚著一個男人,懷裡抱著三絃在清唱。
他穿著銀紅褂子,脖子上圍了一條毛茸茸的紫貂圍巾,色如美玉。腳邊還安置一尊小案,案上茶水正熱,水汽氤氳,滿湖馨芳。
她呆呆看了好久,從喉嚨裡發出一個沙啞的聲音:“……舒雋。”
舒雋放下三絃,低頭望過來,那神情似乎有千言萬語要說,最後只變成一句話:“你還留著一條命。”
她沒有回答,身上傷口都被上過藥,包紮整齊,應當是他的功勞。
要說謝謝,可是她現在什麼也說不出來。
舒雋於是丟了一個帕子去她臉上,聲音很輕:“再睡一會兒吧。”
伊春乖乖地閉上眼睛,真的睡了。
她夢見很多很多人,很多很多事,腦門子像是被擠得發疼。
最後所有東西都變成模糊背景,從泛著白光的深處綻放出一點一點的桃紅,那是減蘭山莊後山桃林,花開得正好,雨下得也妙,林中那個少年出現得更是恰到好處。
他發脾氣:我的名字是楊慎啊楊慎!把別人的名字念成那樣,好得意嗎?
他偶爾害羞:師姐今天這樣裝扮……倒是好了許多。
他亦是熱情如火:我什麼也不會做。伊春,只要你活著就比什麼都好。
最後在花神廟一起求籤,他求到的應當也是一張上上籤吧?沒錯,是上上籤,他親口告訴她的。
但她的話卻沒能告訴他,以後也不能告訴了。
救她的那個人還在彈著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