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很好,現在我要演講了。”海因斯報以微笑,讓秘書安心下臺,對等待已久的人群笑著。
“女士們先生們,歡迎大家蒞臨這個藝術展閉幕式。”
掌聲再度響起,海因斯用手勢示意大家可以不用鼓掌了。
“我相信今晚的來賓都認為自己懂得藝術,參與藝術,或者知道如何欣賞藝術。可我想問一個問題,我親愛的來賓們,你們誰能告訴我,究竟什麼是藝術?”
人群中一片寂靜,沒有人有膽量在這個時候站出來回答這個問題,畢竟這裡不是著名的畫家就是評論家,尤其是面對這樣一位傳奇老人的提問,回答出正確答案似乎太過困難了。
“其實這個答案很簡單,就是你們。”海因斯沉靜地說,他藍色的瞳孔看向在場的每一個人,執拗地想要把自己接下來的話刻在每一個人心裡。
“不要感到奇怪,你們就是藝術,我同樣也是,或者說人才是真正的藝術。再偉大的藝術品也是被人所創造出來的,是我們的心在這個世界上的投影。這難道還不夠令人驚歎麼?我的老師曾對我說,人心是這個世界上最複雜的迷宮,你真的不能探知這個迷宮究竟有多少個角落。”老人漸漸激動起來,“可是無論你在這個迷宮中碰了多少次壁,走了多少的彎路,看到多少陰暗,只要你在其中發現哪怕一點點美好,哪怕一點點的光明,你都要去愛它,去享受它帶給你的美好。人們都說愛一個人要愛他的全部,我今天想說,愛一個人,請愛他的美好,忘掉那些迷宮中的陰暗。相信我,如果我早一些明白這個道理……”
海因斯哽咽了,久久不能再度開口。大廳裡的人們紛紛小聲議論著,不知道這位主人為何忽然如此激動,扯著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好了,我只是發一些牢騷。”老人無奈地笑了笑,“大家可以開始跳舞了。
樂隊已經等待了多時,此刻終於奏響了舞曲。禮花在窗外的天空中綻放,人群一下子陷入興奮,熱情的火焰被瞬間點燃,整座大廳都在隨著音樂舞蹈。
“去吧喬瑟夫,找個漂亮女孩跳舞,這是命令。”
老人制止了試圖幫助自己的秘書,倔強地獨自把輪椅搖下舞臺,走向那條燈光黯淡的通道。
“講得不錯。”黑暗裡有人說話。
海因斯隨著聲音驚訝地看去,只看到了一雙冰藍色的眼睛,像是有頭巨獸在洞穴深處盯著自己。
“白醫生,你是來跳舞的麼?
“不,我從不跳舞。”
“那很可惜,你浪費了自己充滿活力的身體。”海因斯艱難地試圖把輪椅搖向通道盡頭,可是地上鋪的厚重毛毯,給輪椅帶來了巨大的阻力,讓他有些力不從心。
“你同樣也是!”白起從後面拉住了他的輪椅,“來吧,我給你找一個舞伴。”
“舞伴?白醫生,我現在如果沒有喬瑟夫,連從輪椅上站起來都很困難!”老人試圖反抗,卻被白起徑直地推回了舞廳的角落裡。
“她在那兒。”白起冷冷地說了一句,轉身離開。海因斯疑惑地從人群中望過去,忽然眼前有些恍惚!他看到了一個女孩,一個擁有一頭赤松樹般美麗長髮的女孩,和幾十年前的艾琳一模一樣。
她站在舞池邊,身邊盛開著一大團蘋果花,她光彩奪目,彷彿自身就是灑滿陽光的花瓣。
這是夢幻麼?怎麼可能,這一幕是如此真實。
這是真實麼?怎麼可能,這一幕是如此夢幻。
老人顫抖著從輪椅上站起,深深地呼吸,整理了衣著和髮型,依然像當年那樣,把白髮一絲不苟地別在耳後。他向那個女孩走去,驚訝地發現自己的腳步竟然是如此的輕盈,彷彿已經擺脫了那一身沉重的軀殼。
“我能請你跳支舞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