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機靈的親兵見狀,忙從充作醫官的兵士那兒取來一些草藥和一塊布巾,替耶律斜敷上了。
手背上的火辣辣的灼痛感減輕了很多,耶律斜拉的老長的臉這才慢慢鬆了下來。
見耶律斜的臉色好了很多,剛剛那個為耶律斜取藥的親兵小心翼翼地問道:“大王,您看今天我們吃什麼?”
談到吃,圍著耶律斜坐著的親兵們不由得猛嚥唾沫,喉頭一陣蠕動。
耶律斜狠狠抿了抿嘴,從腰間取下水壺,把空癟的肚子灌滿了之後,才沉沉地道:“吃什麼?昨日吃的是什麼,今天還是吃什麼!”
親兵聞言,望了地上殘餘的草根一眼,眼睛都泛起了綠色。
耶律斜的積威之下,這個親兵也只能強忍著肚中的翻滾與灼痛,艱難地點頭應是。
耶律斜瞥了這個親兵一眼,嚴聲命令道:“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去帶人去挖草根,準備開飯?”
親兵得令,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招呼著同伴,不一會就領著一列長長的隊伍,浩浩蕩蕩地挖草根去也。
挖草根的隊伍離開不久,耶律斜右方的人群中就一陣騷動。耶律斜遁聲望去,一個兵士軟軟地仰躺在了地上,幾個人趴在他身上,不住搖晃著他,呼喊著他的名字,不一會,那個躺在地上的兵士一陣劇烈的抽搐,兩腿猛地伸直,頭向旁一歪,然後再也沒了動靜。
呼喊聲演變成了哭喊聲,一個兵士趴在他身上,嚎啕大哭了起來,這個兵士的聲音越來越低弱,直至再沒有了聲響,原來不住抽搐的身體依然沒了動靜,而是靜悄悄地趴在那個躺在地上的兵士身上了。
見情形有些不對,有人把這個兵士從已經死去的兵士身上扒下來,剛有動作,這個兵士就側翻在了地上。
這個兵士的身體剛被同伴們扳正,耶律斜就見到了這樣一幅情景:圓睜的雙目,上翻的白眼。
這幅情景落入眼中,耶律斜偏過腦袋,把目光放向遠方,再也沒有看這兩個在自己面前死去的部下一眼。
同伴慘死,在這兩人周圍的遼兵臉上卻沒有什麼表情,有的只有麻木,只有蒼白,只有空洞的眼神。
幾個人攢著力氣,把這兩個死去的遼兵拉到一旁,他們所經過之處,那些坐在地上的遼兵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這兩具屍體,就把眼睛移開了,而沒有任何別的表示。
這兩具屍體被拋在了人群之外,他們身下,是堆積的屍山,全是被餓死的遼兵將士,數量以千計。他們被暴屍荒野,是因為他們的同伴也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沒有了半分多餘的力氣掩埋他們。
耶律斜向前看的眼神沒有聚焦,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
他收回目光,垂下頭,眼中閃過一抹深深的陰翳,這些日子,被餓死的人都超過一萬了,而餘下的這些,也是這般的要死不活,草根,我也不想吃了啊,可是,戰馬,能動嗎?要是沒了戰馬,我就是尋著了狼騎軍,我又能拿什麼去對付這支兇悍的騎軍?
耶律斜靜靜地想著,拳頭也越攥越緊。
俗務纏身,這兩天沒有正常更新,謝謝大家的寬宥,凌晨更新,向大家賠罪。
第一百零二章 戰(三)
耶律斜的目光從渙散到聚集,從低頭看地到抬起頭,凝視著不遠處的馬群。
這些馬都腹部下凹,低著頭,靜靜地在泥土中刨著草根———這兒的草已經被消耗殆盡了。
人被餓死了不少,而馬雖然也是情況不妙,但好歹還是都活下來了,只是這樣的馬,還能遠征,還能參加血戰麼?現在這種情況,也只能靠數量優勢彌補不足了,因兵士減員多出來的馬,是萬萬不能宰殺的啊!
耶律斜讓這些想法在腦中奔湧著,直到現在,他還相信,自己能帶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