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蕭若風陷入未來的幻境之中，相柳便已不再關注天幕中的一切了。
唯一能讓他有所觸動的，只有馨悅的那一句話。
自己為了洪江，那蕭若風為了哥哥，愚蠢嗎？
相柳不自覺的苦笑，那好看的唇角勾出了讓人心疼的弧度。
他又如何能不知道辰榮軍最後是何命運呢。
只是他沒想到，為了保自己這個九頭蛇妖一命，那個傻姑娘心甘情願的願意為自己種下情人蠱。
她生我生，她死我死。
含情的瑞鳳眼，早已泛起了淚花，可是相柳卻不願意被別人看見自己的懦弱。
這個世界沒有她，沒有那個傻姑娘。
就連他的義父，其實心裡也沒有多在意自己這個蛇妖吧。
憤怒，嫉妒，不甘和深深的羨慕，讓相柳，通紅了眼眶。
他忽然就知道為何自己願意用一條又一條的命去救那個傻丫頭。
她是神族啊！即使國破，她仍然是整個中原的無冕王姬。
是西炎王都要拉攏的勢力，她有著世間女子渴求的一切。
尊貴的身份，完美的容貌，對她死心塌地的戀人。
為何非要憐惜他這個九頭妖呢？
生在極北之地，相柳從來都不懼怕寒冷。
可是此時此刻，他的心裡卻猶如冰窖一般。
不知道是在心疼那個姑娘，還是在遺憾自己為何沒有遇到救贖。
剛才的螢幕上相柳已經看到了自己臨死時候的模樣。
萬箭穿心鮮血染紅了白衣，那個相柳臨死之時，手上拿著的珍珠。
相柳明白，那竟然是那個姑娘的眼淚。
因為這法術他也會。
可是他只是覺得，自己不值得呀！真的不值得。
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自己願意。
他應該是天之驕女，被眾人捧上神壇。
為了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跌落在地沾染塵埃，真的不值得呀。
三百年的洪荒功德，就連看見了疑似自己轉世的人都能讓她如此付出。
僅是因為那個相似的笑容，就能為他夠吐露天機遭到反噬。
為什麼？
為什麼會這樣呢？
相柳這一生，從未感受過這種滋味。
初到人間，大荒帶給他的是無盡的欺騙和打壓。
洪江是自己遇到的唯一善意，所以即使知道他內心有神族的高高在上。
即使知道他手底下的那些人看不起自己。
可是固執的九頭妖還是願意為此奉獻出一切。
因為那是他在這個世間僅僅感受到的善意。
後來遇到了防風氏，那個傻子的母親，讓自己體會到了母愛。
可如今，辰榮馨悅的情感，卻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嚮往期待，又有些厭惡恐懼。
人一旦嚐到了甜頭，便再也吃不得苦。
既然不會來到他的世界，又為何讓他知道這一切？
讓所有人都看看他有多麼的失敗，有多麼的可憐嗎？
這世間給他的太少太少，如果可以，那就讓他永遠都不知道這些該有多好。
得又得不到，忘又忘不了，這般滋味真讓人難受。
相柳注意到了對方在天幕中閃爍出來的紅瞳，也回想到了自己為了救她在海上放血的一幕幕。
心裡不禁有些黯然。
想來竟然是自己為了救她，將對方變成了和自己一樣的下賤妖族了吧？
那迷幻術，那醒目的紅瞳，是自己的招牌秘術。
自己終究還是玷汙了心目中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