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太平的盛世,都經不起此等消耗。
等到後半夜,剩餘的五個學子才回來,帶回家人的只有兩個,剩餘的三人,失魂落魄,可見家人已經在這場劫難中喪命了。
這些學子中多半都是外地人,要順路回鄉,真正和樂軒一起去青州的,不超過半數。
嚴清歌這些日子因為憂心炎修羽,身體骨不怎麼健壯,還沒歇過來,一眾人便打馬朝青州行去,對她來說,真真是種折磨。
坐馬車到青州,約莫要一個半月。
但他們騎馬,只要二十幾天就行了。
離京城越遠,隊伍裡的人就越少,甚至連不少本來信誓旦旦的和樂軒保證,要和他一起去青州戍邊的人,也悄無聲息的在某些寧靜安詳,沒有被戰火波及的地方留下來。
嚴清歌卻是根本沒心思看到底誰走了,誰還留下來。
她曬黑了不少,面板上多了一層潤澤的小麥色光芒,人沒有之前那麼瘦,胳膊大腿上捏一捏,全是硬邦邦的肌肉。
她大腿內側磨破了,又長出層厚厚的繭子,走路時越來越外八。一雙手因為時常挽著馬韁,早就不再嬌嫩。
她學會了在馬背上喝水,吃飯,甚至睡覺。
隨著天氣漸漸變暖,夜裡甚至也不專門找地方休息,就在野外湊合。
如果不是她眼中寒星一樣的亮光,和依舊姣好沉靜的容顏,這樣滿身風塵僕僕,衣著簡陋之人,誰還能認出曾是京裡的貴女?
臨近青州地界,約莫再有三天多,就可以達到青州府城玉湖城。
路上見到的戰爭痕跡越來越多,每走十幾裡,就可以看到被燒焦了的村莊。當初北蠻人劫掠青州,顯然並不是說著玩玩的。青州人煙本就稀少,現在更是如同鬼州一般,根本見不到人影。
隨行的女子,只剩下了嚴清歌和如意兩個。
“妹妹,你喝點水。”樂軒駕馬從前面跑過來,扔給嚴清歌一壺清水。
嚴清歌憑空一撈,精準的將牛皮水壺握在手裡,潤潤喉嚨,問道:“前面的路還好走麼?”
“有座橋斷了,要淌水過去。”樂軒說道。
“幸好我在白鹿書院時學過御馬,我現在騎術很好,可以站在馬背上過去。”嚴清歌笑起來。這幾十天來她最大的進步,便是學會了苦中作樂。
見多了流離死別,身體也處於滿負荷的運轉狀態裡,嚴清歌吃了太多不敢回頭去看的苦。
苦難將她砥礪出了深藏在靈魂裡的另一種美,讓她雖然不著錦衣,不食瓊漿,可是舉手投足,都帶著種獨有的韻味。
“不行,我們繞道走。那橋看樣子是新近被斬斷的。而且路上草莖低俯,應該是有人在我們之前經過這裡,人數還不少。是敵是友不清楚,我們避一避。”樂軒說道。
路上,他們曾經兩次險險就要和北蠻人撞上,好不容易才避開來。
他們這群人雖然學過君子六藝,於舞劍騎射比普通人強,但是遇上殺戮機器一樣的北蠻騎兵,唯有任人宰割的命運。
嚴清歌聽了,心裡一緊,臉上卻笑起來:“我都聽軒哥的。不過,若是那軍隊是咱們大周的就好了。”
此前聖上中了北蠻的調虎離山計,將大波軍隊派往邊境和北蠻人作戰,反倒是京城守衛空虛。那些大軍回京勤王是跟不上了,也不知道是繼續留在青州,還是去了別的什麼地方便宜行事。
這一繞道,就繞了四天。
路上隨處可見有新鮮的軍隊留下的行跡,他們甚至在某天看到了一大片軍灶留下的痕跡。
別人都沒上前去看,只有如意下馬去翻了翻,過了會兒,喜氣盈盈回來,拎著一包被留下的饅頭,道:“大小姐,快看!”
嚴清歌沒敢吃,提著饅頭去找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