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瑋輕蔑的道:「那些賤狗奴,嘴裡把儒學說的至高無上,可暗地裡卻來尋了新學的學生弄課本,威脅利誘,無所不及……簡直就是無恥。」
他有些不解,「先生為何不管此事?」
李弘愣了一下,「舅舅果真沒管嗎?」
「我是沒管。」賈平安說道:「學問本就是給人學的。除去外藩之外,任何大唐人都能學。他們既然想偷師學藝,那我成人之美又有何難?」
舅舅胸襟寬闊……相比之下,那些士族就像是一坨坨腐朽的爛肉,蠕動著臃腫的身體,張開血盆大口,恨不能一口吞下世間所有的東西。
李弘對士族的印象再度下滑。
「可統籌這門學問是建立在許多學科之上,譬如說算術,算術學不好,統籌你就沒法學……所以當初先生才說了算術是一切學科之基。」
裡面的學生們看著就像是打了雞血般的興奮。
「效果看來不錯。」
賈平安很欣慰,隨即帶著李弘去看看別處。
程政正在昏昏欲睡的聽課,另一邊的許彥伯也是如此。
兩個紈絝沒發現外面出現了太子和賈平安的身影。
「那是……」
李弘覺得程政打瞌睡的姿勢比較專業,單手託著下巴,看似專心聽講,可雙眸迷離,一動不動……再專心你也得低頭看看課本吧?
「盧國公家的小子,清河公主的兒子程政。」
如此從輩分上來說程政和李弘是一輩。
「那個是誰?」
許彥伯把書本豎起來,人就趴在桌子上睡覺。
這等手法看似高明,可逃不過先生的法眼。
呯!
書本被提起來,戒尺重重的拍打在桌子上。
「誰?」
許彥伯猛地抬頭,慌亂的道:「特孃的是誰?」
先生冷冷的看著他,「睡的可好?」
「好。」
許彥伯愣了一下,然後掩嘴打個哈欠,「昨夜苦讀到了半夜,沒怎麼睡覺。」
「你這話連食堂養的狗都不信!」
先生對這等紈絝從來都不吝嗇尖酸刻薄,「起來聽課。」
丟人啊!
程政在邊上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被先生看到了,指指他,「你也是如此。」
程政的笑容僵硬,緩緩站起來。
李弘微微搖頭,覺得這等紈絝子弟不堪重用。
二人悄然出去。
「舅舅,為何那些老帥的子孫不堪重用?那些宰相們的子孫為何不堪重用?」
這個問題有些複雜。
賈平安不想忽悠他,就斟酌了一番,「這個問題問得好,我以為要分兩面來看。其一老帥們和宰相們公務繁多,無暇教導子孫,以至於子孫不成器。其二……宰相的兒子再做宰相,統帥的兒子再做統帥……這很危險。」
李弘一怔,想到了自家老爹的教導。
——臣子可以重用,但分寸很重要。
「咱們舉個例子,譬如說當年的曹操乃是權臣,但若是他去了之後,後續之人乃是外人,那麼曹氏會如何?可還能有後續的曹魏?」
李弘明白了,「不可讓臣子尾大不掉。」
「對!」
古今中外都是這個手法。
你要說什麼有才者就該用,這話就充斥著理想主義的色彩……世間事都得講究平衡,丟失了平衡,國運動盪,那便是作繭自縛!
「你看看英國公,他是大唐名將,更是宰相,所以李敬業就不能出頭……」
這個是必然,否則遲早會生出不忍言之事來。
「孤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