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丫,他向來是曉得控制情緒的。
丫兒連中午飯都沒錯過,真生氣才算見了鬼。
這副鬼樣子,也就在他陸斌面前表現出來,指望著他多摻和些事情,好叫他去躲懶。
陸斌表示,這連門兒也沒有。
果然,等到真個將那十幾本正兒八經言事的奏章拿出來翻閱的時候,朱厚熜就憤怒看了陸斌一眼,對於這種不上套行為充分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然後表情迅速沉凝起來,手指頭輕指了指奏章,下巴輕輕揚了揚,意思是說你老實點兒一起看,否則現在就抽你。
陸斌臉迅速垮成個馬臉,卻也無可奈何。
平心靜氣一番之後,卻也拿來去看。
說來倒也奇怪,言事的奏章,大多數都簡短無比。
如一個提醒漕運當做少量多次清淤,以防止澇時漲水,乾旱時枯水的奏章。
後續還言,各地府縣當留設河漕吏,以防止沿水而居的百姓在乾旱時盜水澆田。
攏共兩件事,加起來不過五百字的文章,陸斌愣看了半個時辰。
上上下下,翻來覆去的看,甚至逐字逐句的品讀,仍下不定決心。
這個河南道監察御史,名曰毛伯溫。
這是一個讓陸斌有印象,但印象並不深刻的名字,甚至印象來源於何處,陸斌都弄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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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憑藉這份奏章,這個名字在陸斌內心留下了深刻印象。
因為這個人河南道監察御史沒有白當,不是純去當罵人官的,有一定見識,也有一定能力。
更出了一個難題給陸斌。
“小斌,怎麼了,那本奏章你看這許多時間,有什麼問題嗎?”朱厚熜不耐,出聲詢問道。
“這本奏章,叫我下不定主意,你拿去看一下吧。”
“哦?這倒是稀奇。”朱厚熜順手就拿了過來。
看不到一時三刻,他也把全部心神都投了進去。
“他說的這個,僅憑文章上看,這清理河漕淤,留設河漕吏兩事,叫我覺得讓朝堂去辦也不是,叫朝堂不辦也不是。”
“是啊,河漕無小事,沿著它吃喝拉撒也不知幾許人,河漕吏,河漕淤,這兩樣加起來,那銀子花銷,可就是奔著要人老命去的了。”
“要是這麼簡單就好了,從宣宗朝開始,連年都南邊澇北邊旱,河南道平原地區,更是旱澇連續,基本沒有停歇的時候,漕運相關,還真不好操作。”
“唉,你別說你這個,我手上也有三本言事情的奏章,一個說的是拆除豹房,改設民宅的事情,一個是裁汰刑部老弱吏員的事情,一個又說的是邊疆空兵額,空馬額的事情,都叫我難以下手,那一邊我都不好直接下決定,一旦錯了,就影響深遠,貽害無窮。”
陸斌沉思了一陣,想了想,詢問道“那個兵額,馬額空佔的事情應該是楊一清老大人送上來的摺子吧?”
“你怎麼知道?”
“早聽聞過楊一清這個人以前就是因馬政而出名,他早年間的主要成就就是因為這個馬政,讓邊疆部分將士在缺馬少馬的情況下有馬可乘,所以,如果這份奏章是出於他的手中,那麼便可以放心大膽的去做,因為論及這方面,沒有比他更厲害的人了。”
“原來如此,這便算處理掉一個,可其他的呢,其他的又該如何去辦?”
“我不清楚,對於國家的狀況,我們瞭解太淺薄,根本沒有辦法對奏章上的事情進行判斷。”
“如果王先生在這裡就好了,可以據此向他誒!有了!還有一個可以問詢建議的人,咱兩先將奏摺看完,將問題全部列舉出來,待會兒隨我去問這個人。”
“誰啊?”
“楊廷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