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去補眠,這一覺睡得極沉,直到掌燈時分才自己轉醒。一天水米未進,肚子早已經咕嚕嚕亂叫,她起身胡亂吃了點兒東西,便趕去殿內伺候尉遲晞。夜間的焚香、沐浴、更衣一大堆複雜的準備程式,中途有個粗使丫頭打翻了沐浴的熱水,害得一殿的人緊趕慢趕,這才將將在子時完成全部程式,置備了肩輿,匆匆向祈年殿趕去。
趕到之時自然是最後一個,但是萬幸的是,祈年殿的大門還關的嚴絲合縫,又等了一盞茶的功夫,才有宮人出來開啟殿門,三皇子、五皇子全都下得肩輿,理理衣衫,邁步朝殿內走去,秦亦也不知是怕尉遲晞緊張,還是她自己緊張,在扶著他走下肩輿時,用力地握住他的手,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尉遲晞目光清澈地看著她,微微露齒一笑,便挺胸抬頭地朝殿內走去。
原本以為不過是人進去,放出甲蟲看它停在誰身上便能結束,不料幾個人進去後,裡面毫無聲息,眾人在外便等了一個多時辰,這才見殿門再次敞開,三皇子和五皇子全都目露喜色地出來,自然是為了自己不用去那種毒瘴之地而欣喜,而尉遲晞落在最後,眼中除去緊張卻也跳動著一絲激動,自然也為著自己贏得差事而欣喜。
三個人雖然各懷心事地欣喜,但是卻還是在殿前客套虛禮一番。
“為兄最是年長,這趟差事原本應該當仁不讓,無奈那聖物金甲蟲,不肯垂青於我,竟然獨獨挑了六弟。從帝都到西蘿路遠迢迢,一路艱辛,為兄實在不忍幼弟奔波勞碌。”尉遲曜一番話說得真可謂情真意切,甚至到最後還拉著尉遲晞的手紅了眼圈。
尉遲昀自然也不甘示弱,過去抓起尉遲晞的另外一隻手道:“六弟雖然年幼,但是能夠得到西蘿聖物的青睞,能替君父分憂,這是值得高興的事情。”他話鋒一轉又道,“不過此去西蘿一路的確艱苦,回去後本王著你王嫂替你多備些藥材用度,小廝下人,一併給你送進來,路上多些人使喚總是會好些。”
尉遲曜也說:“是啊,六弟千萬不要客氣,需要置辦什麼就跟我和你五哥說,我們都已經開衙建府,在外採買也方便。”
二人相比起來,尉遲曜便隱隱勝出,他說話甚是隨和,開口便是為兄、我,並不似尉遲昀一般本王、王嫂地叫著甚是疏遠,秦亦心下嘀咕,這就看平日說話,二人高下立斷。
“有勞二位兄長惦念,此番前去西蘿,重中之重便是為了太子殿下的病情,晞兒知道自己年幼,不想竟能中選,自當竭盡所能,盼著太子殿下早日康復,便是江山社稷之福。而且此番是晞兒第一次出遠門,父皇母妃定是要有賞賜,哪裡還會缺什麼東西。”尉遲晞也強打起精神,只是此時的眼中已經全無剛才的欣喜,而是有些閃躲的惶恐,卻又強壓著不敢表露出來一般。另外二人見此情景心中大安,又各自鼓勵安慰幾句,尉遲晞也強撐起笑容與他們應對。
三人在一起說著沒營養的客套話,秦亦站在一旁已經有些睏乏,卻也只能強撐著精神等著,也不知道這些皇家子孫都是吃什麼長大的,一個個心思多的要死,三皇子和五皇子倒也罷了,畢竟年長,這個尉遲晞卻也左右支應,進退得度,不得不讓她心下唏噓,這孩子在宮內受的都是什麼教育啊!
很快天上的星星漸漸隱去身影,遠處的天邊已經泛起青白,宮內假山亭牆也已經顯露出輪廓,天色漸漸就要大亮,就在他們口不對心的客套之時,在北方與璟朝隔江相望的玉枳皇宮,此時正亂作一團。
“我的兒啊!你們放開我,還我的兒子!”淒厲尖銳的女聲在宮殿上空迴響,久久餘音未消。
“文姐姐,別哭了,送二王子去璟朝學習,這是無上的榮耀,你這樣哭哭啼啼的,竟好似我們把你王兒往火坑裡推一般。”一個裝扮奢華雍容的年輕女子,手執團扇輕遮櫻桃小口,細聲細氣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