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我爸。突然覺得這麼些年下來,我跟他感情雖然不深,但對他的瞭解還是不錯的。他觀念傳統,個性又固執,對於違背天理倫常的事,即使再過多少年,他的接受度也不可能高於零。
我爸要我斷乾淨跟沈宴的關係,七年前我還覺得不可想象,不惜以死相拼,七年後真斷了,倒也沒有當初以為的那麼痛不欲生。
只是要我找個女人結婚生子,我只怕我這輩子都做不到,也完全沒有想過。
“沒想過?沒想過就現在想。”我爸的火爆脾氣被我拿來當藉口的幾個字刺得差點又爆炸,但到底忍住了,態度冷硬地給我下達命令,“明天去你小叔家拜年,順便見個姑娘,是你小叔朋友家的孩子,很不錯。”
“爸,我不可能去相親……”
“沒什麼不可能,我說去就去,你少給我想那些沒用的。”我爸厚實的巴掌不輕不重落在門板上,聲音雖然不大,卻驚得我臉皮發痛。
我爸嫌惡地盯了我一眼後終於走開了,我扶著門愣了一陣,也走了出去。
我媽在廚房準備飯菜。灶臺旁邊的櫥櫃上已經擺了一溜的菜碟,一眼看過去果然一溜的大魚大肉,泛著肥膩膩的油光,上面或多或少還做了些紅紅綠綠的點綴。
記得我媽以前就常說,過年是大事,一年也就這麼一回,一定要吃得心滿意足才好。
不過早年我媽這話還只是個理想,第一當然是經濟原因,而另一個,則是因為我媽手藝並不太好。當然現在情況已經不一樣。
見我對著那些葷腥出神,我媽心裡早已經轉了九曲十八彎,看我的眼神也因此滿是無奈和心疼。她用筷子從一堆菜裡挑出一塊一看就已經蘇爛的肉遞到我嘴邊,說:“不是想吃我做的菜嗎,這是紅燒肉,燉了三四個小時,入味入得很好,你嚐嚐看。”
我沒接,只用鼻子深吸了幾口,笑著說好香。
我媽奇怪地瞪我:“香怎麼不吃?外面飯店吃的那些,你看著是好看,可食材可沒你媽看得這麼仔細。”
我不是不想吃,實在是看著胃裡就犯膩,可又不想惹我媽不高興,便笑著說:“過年的菜我哪能先吃,被我爸看到肯定又要說。”
我媽看了我一眼,無奈地收回筷子,就著水龍頭下洗乾淨放好,一邊無奈地又說:“你爸是越老這脾氣越怪,他說什麼你聽聽就行,可別放心裡。”
我問我媽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她邊在案板上咚咚地拍蒜頭,頭也不抬地笑我:“摘菜還記得怎麼摘嗎?”
我笑了笑沒說話,低頭往地上找了一圈,看到一個藍色塑膠袋裡裝著一把菜薹,便掏出來拿到水池邊去洗。
手剛一沾水就凍得恨不得縮回來。這房子是老房子,廚房都不會裝熱水。虧我媽就這麼一直用著,我也沒想起來給她裝一個。
果然我媽也問我凍不凍,我就跟她說了我的打算,她照例不肯,說我幹嘛亂花錢。說到這個,她又提到我給她買的音箱。
這回倒沒怪我不節省,反而有些雀躍的說:“你不知道,隔壁老李過來跟爸喝茶,看到了羨慕得不得不了,翻來覆去地問很多,還說他家那些孩子都是白眼狼。”
“你會用了嗎?”我問我媽。其實上午進門我就看到了,沒開,但我也還沒機會問。
“怎麼不會,你爸昨天都沒出去,自己拿著說明書在那搗鼓,下午就給我炫耀來著,我看也看會了。你說你爸這個人吧,哎,喜歡就說喜歡好了,偏偏要端著,活該被老李一頓奚落。”
跟我爸不同,我媽聊起天來簡直停不住,她喜歡說,知道什麼就說什麼,連小區裡前幾天有人為了爭一根晾衣繩子吵起來,都能講的興致勃勃。
我笑著聽故事,心裡想的卻是別的,一會兒是我爸要我相親的事,一會兒又盤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