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陶氏笑了笑,端起茶杯,卻不接葉青靈的話,支氏垂著的雙眼慢慢抬了起來,“大嫂,說什麼?”
“二弟妹這是還不知道?”
陶氏裝模作樣的拍了拍自己的嘴,“喲,這可真是,都怪我嘴快!二弟信誓旦旦的在老太爺面前保證了,我只當他已經與二弟妹商量過了,沒想到二弟妹竟是毫不知情!”
支氏抬起的眼又慢慢垂了下去,輕聲開口,“是啊,我竟是毫不知情”
阮氏忙打圓場道,“定是二哥正斟酌著怎麼同二嫂開口,卻不是故意要隱瞞二嫂的”。
支氏慢慢站了起來,“不早了,你們都回去吧”。
支氏說著看也沒看眾人,轉身往花門處走,一直到現在,她都是極鎮定的,甚至連神色都未變。
葉青殊的心卻高高提了起來,緊緊盯著支氏,眼都不敢眨,生怕自己一眨眼,支氏就突然爆發,讓自己措手不及。
“母親,我扶你回去”
葉青靈話音未落,支氏忽地一個踉蹌,哇地嘔出一大口血來,屋中驚呼聲四起。
葉青靈和玉蘭搶上兩步,一左一右緊緊扶住支氏,葉青殊卻似被魘住了,眼睜睜看著支氏軟軟癱在玉蘭懷中,連眼皮都動不了。
上輩子,支氏臨死前的模樣與眼前滿臉滿身是血的支氏慢慢重合起來。
上輩子,她太過年幼,根本不瞭解,更談不上理解支氏的冷漠,她只知道她的母親和別人的母親不一樣,從來不會和她說話,更不會對她笑。
她自小就脾氣古怪,葉守義那般溫柔體貼的待她,她都不加理睬,更何況支氏?
她便也無視支氏,她有外祖母,有舅母,有沒有母親,都好。
後來長姐出事,支氏病重在床,小丫頭們婆子們毫無顧忌的在她耳邊議論,她沒有兄長、長姐照拂,如果支氏也有不測,葉守義續絃,免不得同支國公府也事要生疏的,她會如何如何苦命。
她第一次意識到母親代表的含義,就算是支氏從來不說話,也不對她笑,可只要她在,就像身後的一座大山,是她最大的,也是最後的依靠。
她第一次想去看她的母親,可所有人都不許她靠近支氏,支氏是發熱久咳,轉為肺癆,是過人的,沒有人敢讓她靠近。
她靜靜等著機會,一直等一直等,終於等到了機會,趁所有人不注意溜進了支氏的房間,看到的就是支氏一口接一口的咳著血。
那血色,便如貴重的沉香木棺槨中,長姐伸的老長的鮮紅舌頭,瀰漫了她的雙眼,流進她心裡,一輩子也沒有找到出口,慢慢發酵成世間最苦的毒,直到她生命的最盡頭……
“來人,快去叫杭太醫!去叫父親!阿殊,阿殊!”
葉青靈叫了兩聲也不見葉青殊有反應,回頭卻見葉青殊愣愣的盯著支氏,目光發直,眼神呆滯。
心頭猛地一跳,忙將支氏交給玉蘭扶著,轉身兩步跑到葉青殊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使勁晃了起來,“阿殊,阿殊,你怎麼了?別嚇我!阿殊!”
葉青殊依舊半點反應沒有,黑白分明的眼珠卻慢慢泛起了血色,葉青靈看的心驚肉跳,忍不住哭出聲來,“阿殊!阿殊,你怎麼了!阿殊!”
“阿殊”支氏本來閉著眼睛靠在玉蘭懷裡喘氣,聽見動靜忙掙扎著要往這邊來,“阿殊”
支嬤嬤早哭的不成樣子,勉強控制著喊道,“大姑娘,二姑娘這是嚇掉了魂,別動她,嬤嬤來,嬤嬤來,來給二姑娘叫魂!”
支嬤嬤說著狠狠用手背一擦眼淚,“快去拿二姑娘的舊衣裳來!”
芳圓忙抹著眼淚往外跑,差點和匆匆趕過來的葉守義撞了個滿懷,她卻顧不上說話,退開半步,飛快跑了出去。
支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