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那你是以興王的身份見朕嗎?”
“不是?”
“那你是用什麼身份來求朕呢?”
“臣子自是以臣的身份求求陛下,求陛下放我出城,臣不奢求許多,只求救一兩條無辜性命。”
陸斌低垂著頭顱,一絲一毫多餘的動作都不敢做,但餘光能夠瞥見朱厚熜拳頭捏的,他指甲都扣進了肉裡去,一抹淺淺的鮮血出現在了地上,順著臺階往下流淌。
吱呀!“你現今這副模樣,才真正是朕的好堂弟,知道嗎?”
這一瞬間,陸斌想要掏出刀子衝上去來上一下,他懷裡正好就有一把匕首。
這是父親給他準備的防身武器,因為年紀太小,跨不得刀,所以才會有這樣一個武器在身上。
這是一個非常合適的機會。
瘋狂的顏色已經逐漸佈滿了眼睛,低垂著頭,也許只要來上這麼一下,所有問題就都能夠解決了呢?
“陸斌,見了陛下,還不跪下?”朱厚熜打斷了他愈加瘋狂的想法,並一腳踹在他的腿彎上,直接把他揣成了一個滾地葫蘆,而後他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諂媚笑容,做著磕頭蟲道“陛下,臣知道錯了,臣知道錯了,臣只是臣,臣一切身份都是陛下給的,臣只求陛下放臣一馬,放臣一馬吧陛下。”
朱厚照絲毫不顧儀態的在臺階上面一蹲,用頗具玩味的態度就這麼觀看著。
朱厚熜沒聽見回覆,只能一下又一下磕著頭,用力之深,恨不得連膝蓋直接跪到塵土裡面去!
“好了,朕饒過你了,朕恰好今日也將啟程,便隨你一同前去吧。”朱厚照看的膩味了,打了個哈欠,站起身子“谷大用!備馬!還有,給他備馬車。”
“老奴遵旨。”說著話,谷大用掃著拂塵就走了。
大約又過了一個時辰的功夫,皇帝朱厚照打馬出了王府。
後面綴著數百人的隊伍,而出去城門之後,又有千人的軍隊被不知名將領給帶了過來匯合於一處。
更遠,遠在荊州等地方,還有徵討寧王朱宸濠的數萬大軍在等待著朱厚照。
有一點,朱厚熜沒有預料錯,其實朱厚照的時間並不充裕,作為皇帝,他不可能離開他的軍隊太久。
但有一點兩人又預料錯了,那就是寧王蠢而不自知,他們聰而有抱負。
誰對於皇帝的威脅大,其實也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可又該如何說呢?皇帝的隊伍出去城門那一霎那,隱約間似乎可以聽見滿城百姓歡呼雀躍的聲音,也不知道朱厚照聽清楚沒有。
馬車內二人壓抑著一切情緒,兩人努力讓面龐保持冷靜的顏色。
直到梁松山山腳下,可以瞧見莫戈母親墳塋的地方到了,他們重新站在大地上時,那股子始終沒有沉至底部,始終懸著的心,才終於死去了。
,!
其實這是可以被料想見的事情,現在天光已經可以讓人將青山看個清楚明白。
而殺戮,是昨天深夜就開始發生的事情。
這般漫長的時間過去,梁松山之上一共也就五百七十四人而已,怎麼會不顯露出如現在這般,叫人心死的平靜呢?
陸斌嚎叫著,哭喊著,宛如一個瘋子,淚水瞬間將面龐洗過一遍。
踉蹌著,跌跌撞撞著,每一兩步就要摔在泥土裡,溼潤的泥土瞬間將他潔白無瑕的衣裳染成黃褐。
“鐵山叔!老六叔!吳嬸嬸!大丑哥,文平哥,富貴哥”
呼喚的聲傳出去“狗蛋!春耕!大牛!”
都是認識的名字,朱厚熜的淚水忍不住從手指縫裡淌出來。
鐵山叔,吳嬸孃,趙老六自不必多言,大丑,文平,富貴,狗蛋,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