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乾元殿,屋外的寒風吹散了些酒意,凜冽的風雪讓人清醒了不少。
小六子將一件白色狐裘披在楚洛衣身上,提著一盞宮燈,躬身走在楚洛衣身側。
經過梅園,紅梅似火,上面交織著白雪的純白,頭頂一輪皓月,紅白交錯的枝頭下,一身月華白袍的男子靜默而立,長長的髮絲無風自動,輕輕打在臉上,如空谷幽蘭。
楚洛衣緩緩止住步子,樹下的男子也抬頭凝望過來,眸色有些複雜。
楚洛衣微微頷首:&ldo;八殿下。&rdo;
北流雪張了張嘴,最後卻實在不知該怎樣稱呼,洛妃娘娘?
他沒有去參加今日的宮宴,他厭倦這一切汙穢的浮華,日復一日的奢靡一點點吞噬著人的靈魂,最後只剩下一具骯髒的軀殼,麻木不仁。
此刻面對著這個轉眼便成為自己父皇妃子的女子,他的心情有些複雜,從母后那裡得知,母后至今被禁足,自己家族隱忍,皆是她一手所賜,想起從最初相見,到如今,竟是過了這麼久。
最終,北流雪沒有開口,只是微微頷首,便轉身離開。
楚洛衣的神色也沒有什麼變化,帶著眾人緩慢消失在梅林中,回到洛月宮。
&ldo;娘娘,浴湯已經準備好了,可以沐浴更衣了。&rdo;一旁叫做金鐲的丫鬟開口道。
楚洛衣點點頭,金鐲和銀環都是小六子之前安排好的心腹,眼下調到她身旁倒也都是信得過的。
銀環幫楚洛衣卸下頭上的珠釵,緩緩褪去衣衫,卻在瞧見那滿身的傷疤時,驚的後退一步,看著那滿身的傷疤,捂著嘴,緊咬著牙關沒有讓自己叫出來。
金鐲也是驚了一驚,卻到底是老太監訓練過的人,很快就恢復了鎮定,掃了銀環一眼,恭敬道:&ldo;娘娘,可以了。&rdo;
&ldo;你們先出去吧。&rdo;楚洛衣緩緩走下浴湯,任由熱氣將自己包裹,閉上眸子,不知在想些什麼。
小半個時辰後,金鐲邁著碎步走了進來:&ldo;娘娘,陛下已經在來的路上了。&rdo;
楚洛衣睜開雙眸,從浴湯中走出,修長白皙的雙腿看的金鐲有些面紅耳赤,卻還是動作麻利的幫她打點好一切。
坐在床邊,楚洛衣耐心的等待著,一雙黑眸卻有些麻木的冷意。
&ldo;皇上駕到!&rdo;
隨著一聲通傳,北燕帝滿臉紅光的大步走了進來,瞧見已經梳整好坐在床邊的楚洛衣一時間心頭大喜:&ldo;愛妃久等了。&rdo;
楚洛衣起身伺候北燕帝將龍袍褪去,北燕帝一身金色褻衣看著面前垂眸斂目的女子,輕輕撫上女子細膩的臉頰。
楚洛衣不躲不閃,只是安靜的站在北燕帝面前,低垂著眸斂去眼中的凌厲和冷意。
乾元殿的酒席散去後,北流雲直接回了流雲殿,對著楚洛衣沒有一絲留戀的意思。
待到北流雲回到流雲殿後,肖雨落便緊緊追了上來,今天可以說是她最開心的一天了,楚洛衣這個眼中釘終於可以不再糾纏公子了,嫁給了皇上,她和公子就再也沒有一點可能了。
&ldo;落落,你怎麼來了?&rdo;北流雲道。
肖雨落猶豫了一下開口道:&ldo;我怕公子心情不好,畢竟不管怎麼說,雲洛伊在東廠的時候都同公子同公子…&rdo;
肖雨落的話並未說完,她到底不是傻子,知道這種話若是隨意說了出去,將會帶來怎樣的後果。
北流雲的目光有些迷離,似乎也想起當日在東廠的一幕幕,那日洞房花燭,她一身紅衣,美的驚心動魄,淺笑嫣然,便奪去了他的三魂六魄,那一日,她是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