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天一線間,一道道起?伏的漣漪,散滿了落日餘暉的殘紅。
靜塵打簾從外廳再度進入廚房,那向?來恬淡的神色,凝上了一份沉重?。
秦陌先開了口:“他們出現了?”
靜塵點?了點?頭。
文長青神色一變,耳畔貼近了他倆。
三人靠在桌前壓低著聲音說了半晌,秦陌讓靜塵通知潛伏的軍士們今晚好?好?休息。
明天準備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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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闃靜,秦陌從耳房出來之後,便熄燈入了寢。
說來也怪,自蘭殊離去後,秦陌再也沒有做過那些繾綣的夢。
可她的一顰一笑,卻?在歲月的洗刷中,變得越發清晰起?來。
大抵是連夢都不願施捨一面,他才潛意識裡?,一刻都不敢忘懷。
今夜,倒一反常態,難得,她肯回到他的夢裡?來。
夢境中,男人一睜開眼,那熟悉的倩影,就站在了他床邊。
眉目如?畫,巧笑盼兮。
秦陌想她想的不行,恨不能撲上去抱住她。
本以為她會如?同以往的夢裡?一樣?配合,給他渴望的溫存,她卻?退了兩?步,輕飄飄地避過了他。
甚至,朝他露出了一個譏諷的笑容,“秦子彥,我已經不是你的妻子了。”
秦陌被她譏的心口一陣陣痛,幾乎喘不上氣來,探出手,試圖想牽住她。
兩?人相?隔不過兩?三步,卻?怎麼都靠近不了。
“蘭殊”他近乎有些哀求地喚出了聲。
蘭殊靜默地將?他看了會,他不顧一切地撲了過去,眼看就要觸碰到她了,女孩身如?薄紙,輕輕一躍,跳到了門前。
“既已一別兩?寬,你且好?好?珍惜心上人。而我,也該嫁作他人了。”
秦陌瞳孔驟然緊縮,拼命抱住了她,絕望道:“你敢!”
女孩面無表情,只靜默地看了他一眼,直接化作了輕煙,消失在他懷中。
秦陌驀然睜開了眼。
一時間五內俱焚,足足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才緩緩回過了神,吐了口氣。
支摘窗不知是不是被夜風打掉了撐杆,屋內四合,籠著一股春夜的悶熱。
秦陌的腦袋被悶的頭昏腦脹,一抽一抽地疼,四肢酸脹,渾身,卻?是前所未有的冷。
嫁作他人。
饒只是一場噩夢,這四個字纏擾在他空蕩蕩的心房裡?,引得他心如?擂鼓,仿似預示著什?麼般,叫他一宿不得安寢,比昔日輪班守城,一夜不睡還累。
自元成帝李乾執政以來, 一直勵精圖治。
這廂暗中支援秦陌重振玄策軍,那廂將?內閣的關注點?聚焦於發展大周的商業,拓寬大運河, 修繕古絲綢之路,增加通商岸口,鼓勵國朝商賈出海淘金。
自海上商路貫通東西南北之後, 沿海一線的港口, 時?不時?都會出現遠從海外歸來的富商巨輪。
一大清晨, 江南水岸雨霧朦朦,沾衣不溼。
未過多時?,一輛兩駕的長途馬車穿過氤氳的早霧,就?著沿海最外圍的一處岸口停了下來。
趕車的車伕生得五大三粗,抬起的虎目如電,正是曹都尉曹立。
車裡坐著一位身?著月色白袍的年輕男子, 打扮得猶如商賈模樣,揚手掀開了車簾一角, 一雙鳳眸穿過層層水霧睥睨,目若寒星。
直到一道金光從天際掃下, 撥雲見?霧, 一艘遠航歸來的豪華大商船, 終於從蒼茫一片的大海中, 露出了一點?端倪。
只見?它體型碩大,饒是海水深不見?底,在它重重的吃水下, 竟也顯得有些不堪重